而?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也是景颐随同父亲崤山君,前去扶光处拜访他。那种时候,连父亲都要作为一个谦卑的?客人,对扶光毕恭毕敬,就?更别说景颐了,她全程就?像个小辈,安静地?听着?长辈们的?谈话,在他们提及她或是同她说话时,才?陪着?聊上一聊。
更别提,苍帝扶光的?性格,还是极强的?那种,行事做派霸道?,周身的?气场只消远远站在那里,都能?令人觉得受到压制。
这让单枪匹马就?杀上门的?景颐,如何不紧张?
寒酥看?出景颐的?心绪,而?她自己呢?更是心虚极了,面皮都有些撑不住,犹豫着?搀起景颐的?手臂,“主人,您确定要……而?且扶光帝君应是在闭关。”
是啊,景颐知?道?扶光闭关了。打?从他最近一次自魔域返回后,先是雷厉风行换掉了他域下暮雨城的?城主,之后就?闭关。
听说是因为积年累月地?封印魔气,伤到了元神,不得不休养一阵。
景颐不忍心将他从闭关中硬薅出来,但是……思及原书中自己的?下场,那种焚烧入骨的?愤怒不甘,那仿佛死过一次的?冰冷绝望……景颐忍不了!她一定要出这口气!也一定要让扶光帝君知?道?,他的?未婚妻是个什么东西。她不要做枉死鬼,正?义凛然的?帝君也没理由一直被人戴绿帽!
心一横,景颐冲进宫门。
“景郡主?”
正?从宫中走出的?东方天阙的?张丞相,错身而?过时,认出了景颐。
还有宫苑中其他的?属官们,也都相继看?向这位突来的?客人。
“那是……”
“崤山君家?的?景郡主?”
“姻缘神景颐啊。”
“今日不是她大婚的?日子吗?为何穿着?嫁衣来……”
所有人都因为这一抹艳红的?嫁衣,而?感到惊讶。直觉和经验都告诉他们,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景颐只怕自己一旦停下来与他们见礼,胸腔中勇于冲入扶光内宫的?这口气,便会散了,只得草草跟他们拱手,脚上步子却更快,直至终于穿过大殿,在扶光的?寝宫前,看?到了他最贴身的?侍从天影。
景颐冲着?天影喊:“我要见扶光帝君,有要紧事同他说!”
天影是个冷酷尽责的?侍卫,他用高大的?身躯,稳稳拦住景颐,“帝君正?在闭关,还请回。”
景颐道?:“我真有要紧事同帝君说。”
“可以由在下代为通传。”
“不,我要亲自面见帝君!”
天影默然看?着?景颐,思考片刻,说:“既你坚持,那么,稍等,我去禀明?帝君。”
天影转身进入寝殿。
等在外面的?景颐,忐忑地?咬了咬嘴唇。
不一会儿,天影走了出来,做了个“请”
的?动作,“进吧。”
景颐大松一口气,一捏手心,大步走进去,手心此刻已经出开一层薄汗了。
天影拦住跟在景颐身后的?寒酥,“帝君只见景郡主一人,你在这里等候。”
寒酥担心地?看?一眼景颐,只得恭敬地?退开,还伸着?脖子,视线随着?景颐,直至景颐推门进去。
吞云宫的?寝殿,景颐这是第一次踏入,以往她最多只在前殿待过。
寝殿的?风格,与前殿倒是一样,木料的?颜色乌沉漆黑,屏风、窗棱俱有着?重重雕刻。那些盘绕在梁柱檩椽上的?饕餮、鸣蛇、盘螭,层叠勾连,在封闭的?空间内形成了铺天盖地?的?厚重繁复。鞋子踩在同样乌沉厚重又纹路精细的?地?板上,发出沉沉的?声响,咚、咚,景颐越发觉得紧张,喘不过气。
昏暗的?光线,层层深紫色的?幔帘,从头到脚满目堆叠缠绕的?凶蛇异兽……景颐只觉得压迫感裹住了全身,自己这躯体在恢宏的?寝殿里,就?像一只随时会被压扁的?小兽。
陡然,掀开珠帘所发出的?玎玲声响起。
景颐看?过去,从珠帘后现出的?人,对上那双眼睛,一瞬间,所有的?压迫感都像是金瓯齐齐被击响,一下子冲到极致。
景颐几乎是反射性地?跪了下去,红唇抖动着?:“扶光帝君。”
“找本尊何事。”
低沉浑厚的?声音,夹杂着?似乎是有些虚弱的?气音,响在景颐的?头顶。
景颐小心翼翼地?,将头抬起一些,看?见帝君墨绿色的?袍角从地?板上缓缓划过,走到离她不近不远的?位置。
“抬起头说话。”
景颐松一口气,虽然帝君的?语调里,有那么丝丝被她打?扰的?不悦,但好在并未发怒于她。
爹经常说,扶光帝君纵然性格强势,却是个黑白分明?,公正?无私的?人,是很?讲道?理的?。
景颐依言抬头,这才?又对上扶光帝君的?眼睛。那眼神乌沉,仿若蕴了雷霆万钧在里面,景颐又觉得心间一跳,略低下眉眼,鼓起勇气大声说:“求帝君为我做主!您的?未婚妻窈莲公主,从我的?婚礼上,把我的?新郎官隐元星君姬宇沛,给拐走了。她背着?您,伪装成一个孤女,一直围在隐元星君身边转!”
一语落下,殿中一派寂静。
景颐等了一会儿,不见扶光出声,便大着?胆子抬起头,这时终于听见扶光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
缓慢的?吐字,却每个字都低沉的?如凿深壑,景颐听着?,反射性地?一缩脖子,“我……”
“九尾蛇族将窈莲公主藏得密不透风,几近无人见过她真容,你又是怎么认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