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確實是鹹的,還微微發著苦。
姜炙察覺到她的啜泣聲?後,抽菸的動作在半空中頓住,轉頭朝她望去?:「怎麼了?」
孟憑歌實在是難以描述自己此時此刻的複雜心境,搖著腦袋挪著步子靠近他,輕輕拉住炙的左手,擱在眼?前細細地看著。他手背上帶著傷,是剛剛和楊永輝發生衝突時,楊永輝用鑰匙給她戳出來?的,那口子裡頭這?會兒還滲著血,如同縱橫交錯的蛛網那般匍匐在他青筋分明的手背上,給人的視覺效果著實有些駭人。
就好像是劃在了自己手背上似的。
孟憑歌捏著他寬厚的手,抬起下巴,露出霧氣瀰漫的雙眼?:「看起來?傷得?好重,是不是很疼啊姜炙……」
姜炙右手夾煙,鬆鬆地垂在身側,卻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緩緩抬起臉來?看著鼻尖通紅,小臉緊皺的孟憑歌,咧了咧唇角:「怎麼那麼擔心我?」
孟憑歌忍不住又吸了下鼻子,眉頭緊皺起來?:「這?麼大傷口,這?麼大……怎麼會不擔心呢?一定?很疼吧……」
她喉嚨咽了咽,舒出一口白氣,一邊捧著他的手,一邊像只?不知所措的小狗般左右四顧著,眼?睛終於浮出一絲光亮:「那邊好像有一個診所!走?,姜炙,我們走?!」
將從肩頭上滑落的包包往上?了一下,孟憑歌便牢牢抓住姜炙手腕,帶著他朝著那邊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背影看起來?像極了一個堅定?的小紅軍。
時間越來?越晚,城市的上空像是被人潑了一桶濃墨,無盡的黑夜蠶食著萬物,連路燈的光芒都被抹成了朦朧的模樣。
在這?條灌滿了寒風的街道上,姜炙被前方那抹柔弱的身影帶動著穿過了潮水般的人群,掠過了極致迷幻的重重車影,走?過了整齊劃一的斑馬線。他忽然覺得?周邊的世界仿佛被裝上了一層厚厚的磨砂玻璃紙,映出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切了。
此時此刻,他只?能看見她那頭在夜色中飛舞的髮絲,只?能看見她脖頸上柔軟的棕色圍巾,只?能,只?能看見她。
跑了好一陣子,孟憑歌終於帶著姜炙推門而進了一家診所。
將寒風關到身後,她火急火燎道:「有醫生在嗎?可以幫忙看看傷口嗎?!」
診所里的醫生本來?還在淡定?地看著一本什麼東西,聞聲?轉過頭來?看到姜炙手背上的鮮血後,立馬就關上了書?,說:「可以的,快坐吧!」
「嗯。」孟憑歌帶著姜炙朝醫生指著的方位走?去?,生怕慢了一步似的。
姜炙回過神來?時,已經被推著坐到了一張椅子上頭。
醫生在旁邊檢查,孟憑歌就一直在旁邊問?醫生情況如何。直到聽見醫生說了沒有大礙,孟憑歌才露出如釋重負的模樣,卻依舊渾身緊繃著。當醫生給姜炙清理傷口時,孟憑歌也是雙手合在胸前,滿臉提心弔膽地看著,一雙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寫滿了擔心。
孟憑歌的視線始終牢牢地盯著姜炙的手,姜炙卻始終都在看著孟憑歌,目光未曾挪移半分。
好一會兒過去?,醫生終於幫姜炙處理完了傷口,給他包上了一塊柔軟的紗布,又跟姜炙和孟憑歌講述了一些恢復期的注意事項過後,孟憑歌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徹徹底底地落到了實地。
舒出一口氣,孟憑歌望向姜炙:「你都不知道疼的麼?自己受傷了都不知道。」
姜炙對於疼痛的感覺,似乎有些遲鈍,說:「我不是很怕疼。」
孟憑歌抿緊唇看著他:「你這?樣子會很危險啊。」
姜炙只?是笑:「我不在乎。」
她沒危險就行?。
孟憑歌想到先?前的情況,仍舊心有餘悸:「剛剛你打人打得?好狠。」
姜炙垂了下眼?:「是他先?動手動腳的。」
孟憑歌對他而言是什麼?孟憑歌對他而言,就是一個含在嘴裡了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掉了的存在。
站起身來?,姜炙付完帳,和孟憑歌一塊兒走?出門後,側頭看著她,問?:「不過,你怎麼招惹上他的?他是直接衝出來?的麼?」
他看到得?比較晚,還不知道這?個事情的前因後果。
孟憑歌掃了眼?路邊一輛呼嘯而過的車子,嘆氣:「他是我爸介紹的相?親對象。」
「相?親?」姜炙的大腦好像卡殼了一樣,突然一下就有點兒處理不過來?這?些訊息了:「你想結婚了?」
他之前怎麼沒感覺到這?一點?孟憑歌先?前表露出來?的模樣不是想搞事業麼?怎麼突然一下就去?相?親了?他現?在的感受十分複雜。
孟憑歌意識到自己的話語可能有歧義,會給人造成一定?的誤解後,急忙搖手,說:「不是的,我是被騙過去?的。我爸說要約我吃飯,可我去?了那兒以後,才發現?他根本就沒有來?,來?的是剛才那個人。」
姜炙了解到後,腦子裡頭那根剛剛緊繃起來?的神經突然放鬆了許多:「原來?是這?樣?」
「嗯,」孟憑歌點頭,「是的。」
姜炙鬆了一口氣,同時蹙眉:「你爸也太不靠譜了,到底在想什麼?」
「他……」孟憑歌剛說了個開頭,就又搖了搖頭:「大概就是想著他自己而已。」
她都已經習慣了。她變得?越來?越不習慣依賴人,就是因為自小便知道,這?個世界除了自己以外,別人對她而言,都像一陣捉摸不透的風一樣,是很難去?依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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