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腳下忽的出現一灘水漬,同那次在高鐵上一樣,水在他腳下形成一灘圓形狀,像是將他圈在其中,如同一環壁壘,使其中之人動彈不得。
烏雲已壓到了低處,驟然間,大雨傾盆而下,很快將乾燥的空氣沾染上濕氣,周圍一下子沉重起來。
可奇怪的是,在樓下站著的男生仍然一動不動。
就像……
腳被粘住了似的。
高青竹好奇,想出聲叫他,可雨這麼大,「啪嗒啪嗒」如石塊似的打在窗上、地上、牆上,距離又遠,怕是很難讓他聽見。
於是搬來凳子,就這麼無聊地坐在窗前望著,想看看他究竟什麼時候會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拿出手機瞅了眼時間,十五分鐘過去了,雨未停下,他也沒有動,像尊雕塑似的杵在那裡,任憑雨水將他淋濕。
「在看什麼呢?」身後,門口處,許南星拎著一大袋子食物回來。
見高青竹坐在窗前望著外面,也湊過去想看個究竟。
順著高青竹的視線,他看見了站在雨中那抹一動不動的身影。
「那傢伙有點眼熟啊。」許南星想了想,一拍腦門,「不是上次來店裡坐著發呆的男生嗎?怎麼?又在發呆了?」
「他有點奇怪。」高青竹皺起眉頭。
「是挺奇怪的,大概受了什麼刺激吧?」許南星將吃的東西放在床邊,一樣樣從袋子裡將今日的午飯拿了出來,「吃什麼?我買了牛肉飯、咖喱飯、小籠,還有一碗蔥油麵。」
「你怎麼買了這麼多?」
聞到香味,高青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嘿嘿,怕你餓嘛,多吃點。」許南星笑嘻嘻地將盒蓋一樣樣打開,飯香味頓時飄滿了整間病房。
「那你吃哪個?」高青竹問道。
「我吃個小籠就行了,剩下的都給你。」
一看這麼多量,高青竹有些望而卻步了,她瞥了眼一臉認真的許南星:「你這是要把我餵成豬啊?」
「我的女朋友,就算是豬我也喜歡。」
高青竹不信地看了看他,「得了吧,我要是變成豬,肯定第一個把你嚇跑。」
「怎麼可能?」許南星嘴裡叼著筷子,說話含糊不清,「你要是豬,我一定天天抱著睡覺,然後把你餵得白白胖胖,這樣你就不會被別人拐跑了。」
一手撐著下巴,高青竹的視線緊緊盯著許南星:「幾句話都離不開睡覺,怎麼交往以後就從純情男變成了——」
「我哪有啊?」沒等高青竹說完,許南星便急急放下筷子,「怎麼?難不成你之前看到我沒穿衣服的樣子,就沒有一點點心動?就不想……」
「變態。」高青竹忙用變態二字堵住了許南星的嘴,要是再讓他說下去,恐怕會出現些少兒不宜的情節。
兩人在互相調侃的情況下吃完了這頓飯,果不其然,高青竹可沒那麼大的胃裝下那麼多食物,只好將剩下的食物帶回去。
起身收拾東西時,許南星的餘光一瞥,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愣愣地看著樓下。
看他怔在原地不動,高青竹也湊過去看了眼,才發現樓下那個男生居然還站在那裡。
雨一直沒停,他便一直沒有離開。
或者說,從下雨開始,他就一直站在那裡了。
「不會是神經病吧?」許南星發自真心的這麼覺得。
高青竹搖了搖頭:「不像,之前和他說話時覺得還挺正常一人,就是看著有點傷心,總是獨來獨往。」
越想越奇怪,高青竹最終還是將她在高鐵上遇見過他的事告知了許南星,也許作為臨海車站的守站人,能看出些什麼。
畢竟那灘詭異的水漬和這幾天多變的天氣,怎麼看都不太正常。
「雨神。」在聽完高青竹的敘述後,許南星果斷給出了這兩個字的解答。
但終究沒有親眼見過,他還是稍有不確定。
「雨神?你是說那個歌手?」在聽到這兩個字後,高青竹腦海里迅浮現出了某著名歌手的臉。
「不不不。」許南星很快否認,「此雨神非彼雨神,我說的雨神,並不是你理解中的那個歌手或是神靈,而是一種鬼。」
這下高青竹更加不能理解了:「鬼大白天也能出來?」
見她一臉疑惑,許南星耐心解釋起來:「我說的這種鬼和普通意義上的鬼不同,雖然都是人死後形成,可它們多數在生前留有一些念想,但並非怨氣,化鬼後久不去投胎,便在人界成為了鬼神;若是有人幫它化去念想,它就能離開人界,重投胎了。」
「那雨神呢?」
「雨神就是一種鬼神,官階太小,小到忽略不計那種,但它們所到之處會常年陰雨,據說下雨時雨神不能移動,只能站在原地等雨停。」
許南星側過頭看了眼依舊站在樓下的男生,道:「我說怎麼一直不動,原來是碰上雨神了。」
聽完解釋,高青竹的心中泛起一陣困惑。
到底有什麼事,值得那個男生留在人界成為鬼神,而不去選擇重做人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