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她不出一丝声音,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剧烈的痉挛下,沈眠呕出一口血。
她吞药伤到了胃粘膜,这是洗胃也挽回不了的损伤。
“眠眠!”
林瑶跪在她旁边,伸手擦去她嘴角的血,把她抱在怀里,“怎么了,怎么回事,怎么会吐血啊,医生,医生!”
沈眠想哭,眼睛干的像是旱地,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四肢又酸又软,面前很暗,是延绵不绝的黑墨,五感尽失。
头好重,好重,重得快要掉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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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棺木在队伍的最前端,唢呐声不断,乡间的小路上穿着白衣的送葬队伍拉的很长,像是葱林间突兀又灰抑的白色飘带。
天边飘起小雨,林间开始起雾,雨水在泥泞的脚印里凝聚成珠。
白色的送葬队伍停在山腰,周围长满了笔直的翠竹,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土坑,抬着棺材的几个青壮年把棺材小心翼翼地放进土坑了,开始拿着铲子铲土。
“呲。”
铁铲陷入土里的声音。
“哗。”
泥土盖上棺木的声音。
漆黑的棺木慢慢被土覆盖,渐渐隆起一个很高很高的土堆,前面是石头刻的墓碑,密密麻麻刻了好几排字,左边最下排,刻着沈眠的名字。
——亲,外孙女,沈眠。
土堆上是湿润的泥土,上面盖着厚厚的纸钱,临走前沈眠回头看了墓碑一眼。
那个高高的土堆里面,埋着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这是在这里吃的最后一顿丧饭,沈眠破天荒吃了两口菜,刚咽下去,又开始吐。
她这些天什么都吃不下去,靠着喝水续命,不哭也不闹,穿着白麻布孝衣跪在灵堂,平静的像个没事人一样。
那双眼睛却被蒙着一层厚厚的灰雾,眼白泛着青灰色,瞳孔失焦空洞无神,把外界的一切都挡在外面,那层雾好像怎样都散不开了。
这几天林瑶眼睛都快哭瞎了,厕所里是沈眠干呕的声音,这些天她什么都不吃,一句话都不说,每天就跪在灵堂看着老人那张灰白的遗照,不哭不笑,像是被抽走灵魂的空壳。
“眠眠。”
林瑶哭着搂住她的背,女孩的肩薄的像纸,风一吹就会倒下。
沈眠擦着嘴上的水渍,亦步亦绉地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单薄的身影,在雨夜里摇摇欲坠。
第二天早上他们要回去了。
沈眠很早就换好衣服出门了,她站在大门口的屋檐下。
今天的雨比昨天还要大,厚重的黑云不断往下压,不远处的山被浓厚的白烟遮盖,晦暗的乡间被迫穿上飘渺的纱衣。
雨不断,风微凉,树叶沙沙响,雨水匆忙入地,旁边的桃花树,花连带着花枝被拍在地,与混浊的雨水混在一起,枝头落了空。
良久,雨将停,声势渐小,落空的枝头不久后又会冒出新芽,生生不息。
沈眠想,以后她可能不敢再回来了。
车上沈眠依旧是不一言,林瑶很担心,时不时借着后视镜看看她的情况,车快要进城的时候,林瑶从前面递过来一个红色的木箱子。
“眠眠,这是外婆留给你的。”
她没打开看过,这是她收拾遗物的时候现的,上面本来有一张黄的纸,纸上写着,给囡囡的。
老人走的匆忙什么都没留下,除了这个箱子。
沈眠接过箱子依旧不说话,车内恢复安静,一车的人脸色都不好。
到家的时候沈眠抱着箱子,直接走进房间,剩下三人坐到沙上,没人开灯,客厅里是沉重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