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娱自乐般的沉迷中,林幼卿投完了一整个荷包的铜子与银角子,约摸有一两多银子。
算是借菩萨之地避雨的谢银吧。
也是为林阿奶祈福,望她早日康复。
天色又暗了一层,雨依旧淅淅沥沥地落着。
还了药酒,桂香又进了趟厢房,出来见林幼卿在大殿拜菩萨也不去打扰,抱着药包往后院借地方熬药去了。
只是,她还未进灶房就听见里面有说话声,遂止住了步子。
“……瓮里拢共就余下两升米了,且不够咱们吃两顿的,前院又一下多出那些人来,这晚饭倒教咱们怎么做好呢?”
一个声音无比焦虑地询问着。
屋里安静了片刻,话音又起:“阿弥陀佛。无妨,这米都淘洗了熬成薄粥,再去后园摘些时蔬回来做两样小菜,再添些腌菜也就有了。
“这些施主们既是出门在外,多少也会带些好存放的吃食。虽是慢待了客人,却也只好这般了。”
这应答的声音却是迎她们进门的那位老师太,自若中缠杂了些许无奈。
桂香想起方才所见,觉得师太的话不错。
在这里避雨的瞧着都是非富即贵的人,这样的人家最是讲究不过,不说别人,单就她们屋里那对母女,出门在外,杯碗碟盆点心茶水就一样也不差。
想来晚上不吃也不会觉得饿。
出门向来喜欢轻车简从的大小姐,这回也随身带了些包子,等会借这里的锅热热,或是配着热粥吃。
为了避嫌,桂香抱着药包在外面略站了站,才抬脚进去借地方熬药。
晚夕,果然在此留宿。
晚膳虽是些清粥小菜,但经过一日奔波饥肠辘辘的主仆俩吃的很香甜。
没有地方就两人对坐,把托着碗碟的茶盘放在腿上将就地用了饭,也没借庵里的厨房热热凉透了的包子,只省事地就着热粥各吃了一个素馅的。
一路同行,林幼卿不好跟桂香吃独食,也给黄管家那边一人送了两个。
自然也不好落下借她药油的那位公子以及他侍卫们,就权当谢礼了。
这样一分,满满一竹篮的包子就快见底了。
主仆俩人拿包子配着稀粥吃,即便不时惹来一阵讥笑与鄙夷,也全当做耳旁风。
榻上那对素来养尊处优的母女,只扫了一眼女尼端上来的饭食就挥手让婆子们撤下去了。
显然这饭食入不得她们的眼。
一众丫头婆子们适时地唧唧歪歪说上几句。
“她们也不想想这样的东西如何入得了夫人小姐的口,竟这样巴巴地端上来了。”
“乡下穷地方能有什么像样的吃食。”
“别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出门自会带干粮,就没带夫人与三小姐哪里又咽的下这样粗鄙的饭食。”
说话间,奴婢们又自行囊里翻出几样糕点重新摆上,出去提了水另泡了热茶,伺候主子用起晚膳来。
同处一屋,林幼卿主仆俩各有一腔愁绪,渐渐对那边的动静置若罔闻。
见夜色渐浓,桂香望了一眼贵妇人那边,收回目光低声询问道:“大小姐,夜里咱们怎么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