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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一万米猜想（第1页）

马沙尔·巴尔沙姆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老周比马沙尔·巴尔沙姆年纪还大，在他面前总有一种晚辈的错觉。听马沙尔·巴尔沙姆的意思，外星人从天上发动攻势，人类目前所有飞行装置悉数失灵，唯一能够稳定上天的只有风筝。如果是其他哥们朋友哪怕是协会的骨干跟他说用风筝跟外星人打仗，他指定笑掉大牙，以为对方只是为了讨好自己的职业，为风筝镀金；但莫名其妙地，从马沙尔·巴尔沙姆口中说出他信。

这个男人周遭笼罩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

信归信，具体操作和个中缘由他却不理解，就像他知道两个直角边的平方和等于斜边的平方，但让他说出个所以然就是居心叵测和强人所难。人生在世，其实用不到太多知识，只需要一些社会经验就能走得平稳、悠长。

“总指挥官你好，放风筝问题不大，只是我方不方便打听一下，风筝上了天，就能把外星人打下来？这外星人怕风筝？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好奇心使然。”

“这个不用您操心，我只跟您确定一件事，能不能把风筝放到一万米？”

马沙尔·巴尔沙姆冷冰冰地撅了老周一句。

“如果你来时打听过就应该知道，目前风筝最高的放飞记录是八千八百五十六米，比女神峰高几米。”

老周有意抬高音量，与其说是冒犯马沙尔·巴尔沙姆的威严，不如说是维护风筝

的地位。他不容任何人质疑自己的挚爱。

马沙尔·巴尔沙姆说：“很接近嘛。”

老周却连忙摆手，解释道，千万别小看这一千多米，就像百米跑一样，到了最后，比得就是零点几几秒的时差，风筝也一样，到了八千米，每上升一米就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和练习，何况一千多米。隔行如隔山，老周从不要求普通人对放风筝了解多少，在他们看来，不就是放个风筝吗，能有什么技术含量。他也不解释，更不会说什么你行你上之类置气的话，都到这个岁数，还有什么活不明白，大部分人只是嘴上逞能。老周早就过了试图改变他人（尤其是与自己不相干的人）想法的年纪，只有那些自己活不明白的人才喜欢好为人师。

一万米，太远了，几乎天堑。

马沙尔·巴尔沙姆沉思片刻，继续问老周，“单纯从技术上讲，有没有可能把风筝放到一万米？”

老周说：“技术上肯定有可能，但需要满足的条件太多，比如天气，没风不行，风太大也不行。风筝竞赛规则规定，低于2级风力，高于6级风力，风筝不能比赛。风筝在空中的飞行方向与风力、风向有密切关系。气压和湿度对于放飞风筝也有着较大的影响。当然，还要看风筝的材质。如果用更轻更结实的材质做龙骨肯定会放飞得更高。最后，还有风筝线。一般来说，风筝线我们用大马力或者凯芙

拉，到了八千米，风筝线的重量也需要考虑在内。你说但从技术上来说，这些都是技术掣肘和瓶颈。”

“这些我来想办法。如果载重呢？”

“多重？”

老周心想，这是没有困难制造困难啊，一万米本来就是难以想象的高度，还要求载重，相当于让一个人背着一袋石头爬神女峰。

“目前还没有定额，越多越好。”

老周语重心长地跟马沙尔·巴尔沙姆解释，对于风筝来说，重量非常关键，应该有一个方程式，代入重量就能得出高度之类，他没有具体算过，都是凭借几十年的经验。一万米本来就是非常严峻的挑战，如果载重，不能说没有可能，只能说可能性微乎其微。

“需要什么我都能提供。”

老周眼前一亮，试探道：“那如果我想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呢？”

“电话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马沙尔·巴尔沙姆过去拨了一个号码，简单说了几句话，转头对老周说：“好了。”

“什么好了？”

“从现在起，风筝已经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所有风筝。”

布风筝、纸风筝，沙燕风筝、老鹰风筝，串式风筝、桶式风筝、板子风筝、硬翅风筝、软翅风筝，所有风筝。老周梦寐以求的愿望轻而易举地实现了。老周执着于申遗，原因其实很简单，他主要是害怕，害怕未来的人们会忘记风筝，必须通过非遗给风筝立碑。老周难以置信，对方什么级别啊

，一个电话就能搞定？

马沙尔·巴尔沙姆自带不可侵犯的威严，他说的话不会开玩笑。老周脑子有些懵，突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这个过程太快、太简单了，有些失真。

惊喜当然惊喜，可总觉得少点什么。

冷静下来，老周开始考虑对方刚才提出的条件，想要把风筝放到一万米，非全球风筝第一人不可。

老周当下给马沙尔·巴尔沙姆推荐老林，马沙尔·巴尔沙姆却有些担心，觉得老林年纪太大，恐怕不能胜任。

老周拍胸脯保证，“如果老林不行，就不用再找别人。他可是全球风筝第一人，宝刀未老。”

“好，现在就去找他。”

“老林不在鲸陆市，在鲸贰拾叁市。”

“坐你车走。”

“我回去收拾收拾。”

“您可能还没搞清楚，现在是战争时代，分秒必争啊！”

马沙尔·巴尔沙姆的语气有所缓和，但仍然是命令式的祈使句，不给转圜的空间。

老周身上烧起一股热乎劲，仿佛回到老林挑战世界纪录那一天。不，就是那一天，他们现在要去创造新的世界纪录。从鲸陆市到鲸贰拾叁市二百多公里，开车一个半小时。两人一路没停服务区，直接开到鲸贰拾叁市。老周下车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瓜子，他知道老林好这口。到便利店却傻眼了，玻璃橱窗被砸烂，两个小青年正对一个中年男人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