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自清办公室出来,田之鱼是既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高自清的支持给予他无穷的动力,担忧的是孙有道一针见血的话语刺痛着他的心,这种氛围确实会影响到他们的研究,现实正如高局长分析的、很骨感,每走一步都觉得困难重重。可不知怎么就想起李悲城给孩子办转学的事来,或许自己还没有进入那个掌握某种“窍门”
的环节或体制吧。
本来是想和两位老人共进午餐的,可早上又接到了慎不言的电话,说他在县城呢,有空了可以来一下,见个大人物,或许对他会有帮助。又看看表,1o还不到,就笑着辞别了高志远、孙有道,拨通了慎不言的电话。慎不言爽快地接住了田之鱼的电话,有点兴奋地说,他正在苟董事长那呢,要田之鱼赶快过去。
苟银基的办公室就在银基大厦1717号。田之鱼礼貌地敲门进去时,慎不言和一位高大肥胖的老人正相谈甚欢,见田之鱼过来,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用嘴呶了呶慎不言并排的座位,满上了一杯茶水。
田之鱼有点拘束地坐了下来,问了一声苟董好。苟银基冷冷地问道:“听不言说,你是个校长,校长好啊,教学多高尚啊。”
田之鱼能听出其言语间的不屑来,苟银基并没有看他们二人的脸色,继续说道:“一个校长,好好教学就是了,还研究哪门子风水啊?”
“苟董事长,之鱼并没有刻意地去研究什么风水,只不过在中州大学上学时是学考古的,对于山川河流、地势走向有点兴趣罢了。”
田之鱼谨慎地说着,偷偷地看了下苟银基办公室的样式,一下子想笑喷出来,原来苟银基的办公室整体竟然是个椭圆形的,里边一切的一切都是清一色椭圆形的,除了正在说话的这三个人以外。
“噢,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和之野县长是校友了?”
苟银基翻了一下眼皮说道。
“不仅是校友,而且还是一家子呢,是吧,之鱼?”
慎不言插着话,似乎是要抬高田之鱼的身份。?
“噢。”
苟银基似乎有了点兴趣,调侃道:“你啊,这风水可真没有看好,看看你哥都混到县长了,你还在教学呢?看来还得修行修行啊。”
“苟董,我真的不会看什么风水,只是懂得点考古定位罢了。”
田之鱼有点尴尬地应接着,对于看风水没有给自家看好的人多了去了,何必再拿出来狡辩一番呢。
“噢,田校长,那你说说古人是咋看坟地的,为什么比现代人看得好,起码我是这种感觉,你说,是不是,老慎?”
苟银基问了慎不言一句,慎不言知道这是老苟在考问田之鱼,连忙摇了摇头,示意田之鱼说下去。
“这个吗,也没啥诀窍,只不过现代人吃的是快餐,古人吃的是细而慢些罢了,古人点一处好穴位,最起码是要用上三年功夫的,所谓一年观其德,二年观其地,三年点其穴,无道无德之人是占不得好穴的得,既使占了,也会遗害后人的。”
田之鱼回答着苟银基的提问。
“那,何谓道,何谓德呢?”
苟银基有点傲慢地问道。慎不言一惊,看来田之鱼要吃大亏了,因为这个苟银基对于古文化的研究虽说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可他却自负得很,他曾以道德模范自居,还天天给他的职工大讲特讲道德的玄秘,和人时常交流他对道德的感悟,而且自命不凡。而田之鱼那种视玄学为普通生活的学问,和苟银基的道德学研究肯定是大相径庭的。
果然,田之鱼“中枪”
了,随口答道:“道,者,路也,十字通达谓之道,德者,识路也,看准当走的路、瞄准当走的方向,就是德啊。”
“就这,还搞什么文化研究,要知道,玄学,自有玄学的理论,不是随便都能解释得通的。”
苟银基仍是一副傲慢之色,或许他认为田之鱼的解释就是乡间俚语之论。
“苟董事长,庄子先生不还说,道在便溺之间吗?可见道这东西并不神秘,更不能人为地给弄神秘了,古人,不比现代人聪明,只不过说话、用词现代人难以理解罢了,我们没有必要当什么‘古文化霸占’者,让普通人抒一下自己的感想,算不了什么?古人不也是一个个的普通人吗?”
田之鱼说起文化见解来,自有他的道理。
“之鱼,你啊,我看最懂行的还是考古,那你给苟董看看,这展示的古董,如何?”
慎不言看到苟银基并不好看的脸色,连忙岔开了话题。
“对。”
苟银基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脸色有点不怎么好看,也稍稍地松了口气,试图把一种不悦给拉回来,毕竟对面这个年轻人在田县文化研究方面是小有名气的,更何况他还叫田之鱼呢。
苟银基这次倒是站起身来,走到了一个大大的椭圆形博古架前,庄重地戴上了一双白手套,拿起了一个陶罐,细细的纹路,淡淡的土灰,古拙的技艺,高雅的存放,让人觉得它的价值定然不菲。
田之鱼看了看,冷冷地说道:“收了吧,放到这儿不合适。”
苟银基一惊,说道:“田校长,你是看走眼了吧,这个可是工地上挖出来的,不可能是假的。”
田之鱼看了慎不言一眼,心里嘲笑着苟银基的轻浮与无知,示意自己要走了,慎不言笑而不语。
“噢,不,苟董事长,我可不敢断言,不过,我们考古队挖过大大小小几十座汉墓,没见过一个如此完美的珍品,再说了,墓地里挖出来的东西,放到这儿,总是不太合适吧。我还有事,再见。”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