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残破得不成样子,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虞稚都找不到地方下去了,所以她以为殷九策是来带她下去的。
然而,他微微抬手,指着暗格道:“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虞稚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拔掉暗格上的两只箭,打开便看到里面放着一只小箱子,提出箱子递给他。
他拿了箱子居然转身就走,完全没有要把她弄下去的意思。
她只能环视四周,寻找下去的方法。
其他人都在认真地抬尸体,整齐地排列在道路上,都未注意到她。
忽然,殷九策脚步一顿回身看向她,又扫了两眼她周身的箭,她以为他终于良心现了
“你这体格……”
只听他幽幽地拖长声线,瞥了一眼马车中的窟窿,“要塌了。”
虞稚:“???”
要他说?她又不瞎。
罢了……她实在是不能强求一个拿她做肉盾的人来救助她,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她又看了看马车上能用到的东西,目光落在桌面已经射满弩箭的矮桌上,猛地抬起来向殷九策的方向丢去!
沉重的矮桌自然是打不起来的,仅仅是几个骨碌滚下去,压下了不少箭,终于有地方跳下去了。
殷九策冷睨了她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丫头在暗戳戳的撒气。
他才刚刚收回目光,那边的虞稚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裙角却不慎挂到了一支弩箭,只听“嘶啦”
声惊响,她短促地猛吸凉气,不受控制地倾斜下去!
那一刹那,殷九策的脚挪动了半寸,然而却没来得及
“嘶……!”
虞稚的棉裙已然破碎,露出的小腿冷不丁擦过木屑,骤然拉出了一道血口,随着她跌在地上的动作再次被棉裙掩盖。
她的眉头紧锁,回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直接从地上坐起,从袖中扯出一缕布条,用力地绑了起来。
殷九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奇怪自己方才居然想出手救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蠢得一如既往。
片刻后,虞稚忍痛从原地站起,清冽地掠了殷九策一眼,只要挨着他准没好事。
可谁让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呢……经此一事,她几乎可以选定他了……
他的确不是最完美的合作者,但她没得选。这样的人,她不想与之为敌。
思索之间,护卫们已经将尸体全部清理完毕,整齐地摆在血红的道路上,仿佛乱葬岗般令人胆寒。
“禀上将军,一共一百三十人。”
殷九策冰冷地眯眸,一百三十人,足足一百三十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混入都城杀人,可见左尉那边放了多大的水。
季星珩疑惑地环视道路:“九爷,接下来咱们干什么?”
还用问么?虞稚的黑眸沉笃,她敢肯定殷九策在等护城军来,然后兴师问罪。
果然
“等。”
殷九策薄唇微启,冷淡地吐出一个没有情绪的字。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只能听命,乖乖地在原地等待。
虞稚的小腿上不断传来痛意,冷风从缝隙间灌进去,带来阵阵刺骨冰冷,直到冻得伤口没了知觉。
“需要药吗?”
清澈和缓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杉月朝她递出一个青色瓷瓶。
她抬眸与杉月对视,望进那双盈盈剪水秋眸,不好拒绝,便伸手接下:“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