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楼聿一顿,凝视鹿衔枝几许,还是找出一条锦带覆目。
她身上必定有不少蚀水浸出的疮斑,她现在咽不下丹药,此处并无女子,只能由他为她抹药。
方才他确实仅仅是这样想,旁的旖旎心思半分也无,所以才那么自然而然地想解开她腰带。
也不知为何,他潜意识里,总觉得他是可以看她身体的……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暗无天日的死渊不会告诉他们现在是什么时辰。
封楼聿遮住了眼睛,虽不能视,其它感官却很是明晰。
摸索着为她擦好胸背处的药,他又摸索着为她穿好裙裳。
直到系紧她的腰带,他才颤着指尖收回手。
这样做,其实与他亲眼看过并无多大异处。
封楼聿从前最嘲伪君子,就像褚淮青那样的,分明一颗心与外表不符,硬要装腔作势。
什么清风霁月,玉树芝兰,半分不见。
可他现在这样,和那些假君子又有什么区别?
总归都清楚。
这样想着,解下锦带的一瞬间,他抿起的唇不仅全未松懈,反而紧成一条线。
腰腹更是绷得紧紧的。
再受这种氛围影响,恐他。情期又要提前……
他的视线未被遮挡,少女脸上、脖颈上、脚上的伤很快就被一层清凉的药膏覆盖。
收拾好她一身狼藉,封楼聿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换上另一套帝释青色的衣袍。
两人就这样共享着一片空间,看起来很安然。
…………
鹿衔枝有意识时,脑子里像是被灌了铅,鬼压床似的,她知道自己正躺在某处,却睁不开眼。
她什么想法也没有。
既不觉得她是死后去了天堂,又不觉得她是死后去了地狱,更不觉得她还活着。
心头这种站在羽毛尖尖的飘忽感,让她有些茫然。
她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
“鹿衔枝!”
立在羽毛尖尖上的女孩忽然坠落了下去,脚下有了实感。
鹿衔枝猛地睁开眼。
眼前一片模糊,仿佛蒙了一层浓雾
封楼聿望着她灰蒙蒙的失焦的眼,蹙眉。
方才有一刻,她的气息微弱到几乎丧失……
“封三?”
鹿衔枝往一道肤色重影望去。
她还活着?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