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寄梦愤而抬头,瞧见他含笑的眼,更是气不过,欲从他怀里撤出来。
谢泠舟一拉狐裘,将她圈在怀中,只露出一个脑袋:“成交。”
这声成交便是一条鱼干,崔寄梦刚伸出的利爪霎时缩了回去,连同气焰也熄灭了,她仰唇冲他笑了笑。
谢泠舟俯下身,贴近她的唇,在只有一纸距离时停了下来,凝着她。
就在她以为他要吻她时,他离开了,只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我还有事,这次先放过你,以免一会无法收场。”
他将崔寄梦从大氅中掏了出来,取过她的狐裘给她披上,边系带子边道:“方才的事我并未瞧见,放心回府吧,下次出来别再瞒着我。”
狐裘一披上,雪白毛领子下露出的面颊如白瓷一般,一张小脸比他的手掌大不了多少,双眸温暖澄明。
谢泠舟目光顿了顿,本是警告的话到嘴边多了些纵溺:“否则……”
崔寄梦抢在他之前率先保证:“表兄我知晓了!下次再不了。”
谢泠舟牵着她往外走,温声嘱咐采月:“劳烦送小姐回去。”
采月曾见过这位大公子吩咐下属时说一不二的态度,只没想到,他会对小姐爱屋及乌连带着对她一个婢女也以礼相待。她以更恭敬的态度行礼:“大公子放心,婢子这就陪小姐回府。”
崔寄梦走后,谢泠舟神色慢慢淡了下来,独自在雅间里坐着。
很快,暗探闪身出现:“公子,方才那人拦下来了。”
谢泠舟依旧垂着眼,瞧不出是个什么态度:“没伤着人?”
“公子吩咐在先,属下不敢轻举妄动,只派了几名精锐将人困在巷子里。”
谢泠舟拔座起身,身上还残存一缕淡淡幽香,他凝起的眉间软下来。
对街一深巷内,几名着黑衣的暗卫正严阵以待,将一淡漠少年堵在墙根,少年生得格外俊秀,手上紧紧握着软剑,周身散着与容貌不相符的杀意。
暗卫人多显然占了上风,却都克制着不动手,几人交换了眼色,为的低声嘱咐:“公子吩咐不得轻举妄动。”
闻言,阿辞心底多少有了数,冷声问:“你家公子有何目的?”
暗卫们皆不作答,就在她要强行突出重围时,从巷子转角处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紧接着一片白色袍角出现。
“公子。”
那几名暗卫往后撤了些。
阿辞抬眼望去,见到那身披狐裘的贵公子时,有一瞬恍然,但很快冷静如初:“不知公子何人,缘何拦我?”
谢泠舟手拢在袖中,凝眉看着被围困在巷尾,神色冷傲的俊美少年。
捕捉到他眼中的探究,阿辞不免怀疑他是认出自己,但也不好说,她的模样较之从前大有不同,如今又是扮做男子,他应当认不出来,握着剑柄的手掌紧了又松,屏息凝神,等着他的回应。
谢泠舟眉头稍往下压了压,眼中有寒意一闪而逝,淡声道:“姜辞公子稍安勿躁,若论关系,你我也算半个亲旧。”
阿辞狐疑更深,正猜测他此话可有深意,却听谢泠舟无奈道:“阁下方才会见的那女子,是在下表妹。”
想起阿梦慌乱的模样,阿辞抿紧的嘴角抽了下,本以为他来是要论起公事,没想到他的目的竟是争风吃醋。
若换在十年前,谁能想到那位不苟言笑的小公子长成了个清正稳重的青年后,却在为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
大概物是人非就是这么一回事。
她轻哂着,试探道:“公子拦住我,不单是为了走亲戚罢?”
谢泠舟收起心中不悦,语气亦平和了下来:“不错,是为姜公子所谋之事而来,不知可有幸坐下详谈。”
见少年浑身戒备森严,他又道:“有表妹这层关系在,在下不会对公子不利,这点公子大可放心。”
阿辞想着趁他没认出她稍加试探,此事若能争得谢泠舟相助,自然更好。
正犹豫时,守在巷口的暗卫匆匆赶来:“公子,三殿下的人找您。”
阿辞身形凝住了,长睫轻颤,旋即慌乱地朝巷口喊道:“阿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