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皇上和太后再疼他,也断然不可能放下皇室的颜面。
到时候,迎娶嘉定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南朝祖制,驸马不得任朝廷官职。到时候,他手上的案子就会被皆数交出去。接手的人,估计他们也已经安排妥当了。
而且嫡公主清誉被夺,无论苏陌忆是不是被陷害,皇上对他很难说不会生出什么微妙的间隙。
不费一兵一卒,一箭双雕的事,宋正行的算盘打得可真好。
苏陌忆轻笑两声,凉薄的声音带着森然的寒意,“那公主可有碍?”
陈皇后闻言,抽泣道:“姝儿倒还好,就是这被绑走的事要是传出去,怕是会有一些风言风语,毁了姝儿的清誉。她本就不在本宫身边长大,如今又遇到这么一遭……”
一旁的太后也跟着叹气,盯着苏陌忆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姝儿说她收到了你的信,要她往北郊一聚。这才……”
“我的信?”
本是意料之中的事,苏陌忆语气冷静。
“孙儿若是要见嘉定公主,何必去北郊这种惹人非议的地方?况且,倘若孙儿对嘉定公主真的有意,皇祖母和皇后娘娘本就欲意撮合,孙儿也犯不上做这样的蠢事。”
陈皇后还想说点什么,被太后压下。
她只点头看着苏陌忆道:“祖母听闻昨日你的部下在北郊遇到一伙山匪,此事可是与那伙山匪有关?”
苏陌忆顿了顿,“山匪还没有那个能耐算计到嘉定公主和孙儿的头上。”
“这么说……”
太后与苏陌忆对视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心领神会道:“那就是前朝的事了。”
她亲昵地拉了拉一旁欲言又止的皇后,宽慰道:“前朝的事,后宫不宜过问。景澈是哀家一手带大的,人品和能力,哀家都信得过。他定会查明真相,为姝儿讨回公道。”
言毕起身就走。
陈皇后见太后已经放下担保,且有意回避接下来的谈话,自己当然不敢再说什么,便也慌忙辞过成昭帝,退下了。
殿中只剩下君臣二人。
沉默了许久的昭成帝这才问到,“此事莫不是与宋正行有关?”
苏陌忆目光一敛,不置可否。
昭成帝的脸色当即又沉了3分,“看来他们知道你在查宋正行,是真的慌了。”
他没有说宋正行自己慌了,而是他们慌了。君臣二人都很清楚,无论是假银案,还是如今这个已经算计到皇家的案子,宋正行都只是一个顶在前端的棋子。
若是要强力拔出,指不定还会引起更大的风波。故而在完全摸清楚对方情况的时候,宋正行这颗棋子还不能丢掉。
“能在公主身边动手脚,若说他与皇家没有半点关系,怕是难以做到。”
成昭帝闻言一凛,“你是说,他们在宫里也有人?”
“臣不肯定,”
苏陌忆道,“但小心总是好的。”
*
从宫里回来之后,苏陌忆又洗了3次澡,直到已经擦得快要破皮了才停下。
叶青见他一副埋头自残的样子也是害怕,一早就躲得远远的。
夜已深沉,书室里很安静。
苏陌忆将叶青报上的厨娘口供,和盛京所有药铺的记录都反复看了无数遍,直到灯油都快烧干了才停下来。
什么都没有……
真是太奇怪了……
他烦躁地揉了揉额角,起身捻灭烛火。
大理寺一向很静,空气中浮着阵阵雨后青草的幽香,地上能看见一脉流云泼墨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