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她的乔立言站在墓外,乔立言耸耸肩玩笑般说:“我没想好如何面对迦南的父母。”
迦南只身进去,她在父母墓前说了许多话,出来的时候她远远地在墓园门口看见乔立言被一个女人抱住。
正值夏季,女人穿着蓝色碎花裙子戴着白色遮阳帽,她的身姿很曼妙,几乎是飞奔过来抱住乔立言的,乔立言没有推开也没有动。迦南看见女人漂亮的脸搁在乔立言肩上,是她的表姐莫珂。
不一会儿迦南的大伯也从道路树荫的拐角处拄着拐杖慢慢走过来,身后两名年轻人,应是保镖。
大伯咳了一声,莫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松手退了几步,低下头有些娇羞地说:“乔先生,我听说你从国外回来过来了,怎么都不来家里坐坐呢。”
大伯走到莫珂身边,“你方才成何体统,这让别人看去了笑话。”
声音严肃,可明摆着是做给乔立言看的。
莫迦南看着莫珂,二十三岁,正值花儿般的年纪,画了漂亮的妆和漂亮的裙子。想必她一定过得很好。
这些东西很遥远,迦南无法想象自己二十三岁是个什么模样。她模糊地觉得,表姐和乔立言看起来……很般配。
乔立言侧过身,他穿着黑色的单衣,夏日蝉鸣远远,他对她轻喊了声:“迦南。”
莫珂和大伯这才注意到墓园里的女孩,神色隐约僵住,迦南面无表情地走到乔立言身边,对他们行礼:“大伯,姐姐。”
乔立言又微笑补充:“迦南现在在我这边做事,她很好。”
失踪多年的莫家小女出现在中国最大军火商身边,不知代表什么。
谁都会有面具,迦南现在面对他们很平静。四个人一起在镇江当地一个老馆子吃了用餐,亭阁临河而立落下软软纱帐,古筝轻响似有若无,刺绣牡丹花开的屏风和摇曳的烛光,服务员皆是水清旗袍的婉约女子,她们含笑摆茶,八道工序一一列过,提壶四杯端到他们面前,这家馆子深不好找,取得是镇江最美的景,一杯茶一千八大洋,何况是那些点下来的菜肴,大伯请客毫无肉痛。
迦南觉得,这样和大伯表姐在一起用餐,很奇妙。
她坐在乔立言身边,也很奇妙。
迦南几乎什么都没吃,中途她去了一趟洗手间,莫珂一进来就看见迦南靠在水盆旁等着。这家馆子的盥洗盆很漂亮,白琉璃浮雕,上头的灯光照下来在大理石台子上形成斑斓的雨花石图样。
迦南静静说:“乔先生说你有话要跟我讲,姐姐的眼神太直白了。”
莫家内部的事,莫珂是女眷涉及的应不多,迦南觉莫珂现在都不知她哪里出来的。
莫珂动作停了一停,她脸本就白,此时不太好看,她走到洗手池前对着镜子细细补妆,将嘴唇涂了涂,迦南看了看她精致的刻着四个英文的唇膏,扭过了头。
莫珂补妆补得细,她说:“迦南妹妹长大了呢,喜欢乔先生?”
迦南没说话,莫珂转头对她笑了一笑,顾盼生辉,眼睛和嘴唇因为化妆晶晶亮的,“迦南,你太小了,如果你想回家了,姐姐我会和爸妈说一声,你回来就好。你想要乔先生也最好明目张胆地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别暗地里利用乔先生同情你就靠近他,不管乔先生喜欢谁,他都会娶一个对他有用的女人,”
莫珂轻笑一声,“况且,乔先生可能会真的爱上谁吗?”
迦南只是面无表情开口:“我知道遗嘱是什么。”
莫珂手一颤,她将唇膏扭回去放进小皮包里,“莫迦南,和自己姐姐抢男人不觉得无耻吗?”
话音刚落,身旁十七岁女孩抬起眸,一瞬间的眼神清清冷冷,令她寒战。
幻觉么?
莫珂抿抿唇,扭着细细的腰肢出了洗手间。
(补完)
一顿饭下来直到分开,大伯和莫珂都没提要迦南回家坐一坐的事儿。
迦南觉得,自从爷爷死后,那里就真不是她的家了。
夜里湿湿的热气,出门玄关处轿车早已停好,黑色宾利一尘不染,侍应生恭恭敬敬立在两边,其中一个为他们打开车门。
乔立言问:“累吗?”
迦南摇摇头。
乔立言说:“那走一走,消化一会儿。”
迦南抬头看男人:“明早不是还有生意么,乔先生早点回去休息为好。”
生意在在黑龙江,近期边境那边纷争多,乔立言还专门抽时间陪她看父母,她已经很感激。
乔立言摸摸下巴眨眨眼,笑起来像一只狐狸,“迦南吃了很多肉呢,不动会长胖的。”
迦南不吭声了,乔立言把车支使走了,她便乖乖地随乔立言往住处走,路上她警觉四周,毕竟一些江南富商住在镇江,危险总是有。
路上乔立言慢慢地走,迦南原本跟在他后面,他放慢了速度,迦南不知不觉和他并齐了。
“迦南有想过回莫家么?”
迦南摇头。
“那是莫二爷的期望。”
“就算现在我去了乔家找到了当时的律师,就算我拿枪对准他们要他们把爷爷的东西还给我,可我不会管理经营那些事情,这样的话,不如让他们管理好了,他们也是爷爷的家人,他们对爷爷也很孝敬,只是不待见我而已。”
产业和继承与枪不一样,迦南喜欢简单直接的东西。
比如枪,比如数学,比如肉。
射中了就是中了,没中就是没中,数学题要么正确要么错误,他们很简单,就像程序编码一般只有1与0的无限排列。
如果以后可以脱离这个灰色世界,迦南希望能好好读完数学专业考上精算师,赚很多钱,养活自己。这终究是一种美好愿望,就算考上了,自己也无法真正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