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许安安应声,方才已然逐渐放松了一些,但是说到许栓栓,到底还是忍不住心下提了几分。毕竟一直以来她都瞒得妥帖,虽明白早晚会被众人知晓,可当真到了这一日,还是有些紧张。
皇帝忍不住笑了:“昨儿知道这事儿时还有些不相信,你和齐昱果真瞒得紧。”
“王爷也并不知道,并非有意瞒着圣上。”
许安安声音略低了几分,忍不住去为齐昱解释,将罪责都揽在自己这处。
皇帝一愣,看向许安安的眼中多少带了几分探究,半晌才缓缓道:“这是你和齐昱的长子,如今年岁也合适,不如让礼部预备着,择日先封了世子,等到明年岁再晋封爵位,如此也算名正言顺。以现下齐昱在朝堂的威望,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圣上。”
许安安起身道:“圣上的恩典原不该推辞,但我和六王爷都希望,栓栓能够健康平安地长大就好,并没有其他过多的期待。所谓的封赏对于他来说不是他凭着自己努力得到的,而是因为他是您的孙儿,抑或是说是六王爷的长子。但是这些东西现下给他,对他来说无疑只是枷锁。若是有一日他当真做了什么应当被封赏的事情,我和六王爷自是欢天喜地,不敢推拒。”
皇帝显然并没想到,甚至一旁的公公见状都是诧异,跟在皇帝的身边冲着许安安摇了摇头。
许安安一时虽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但看向皇帝的眼神却是坚定。
皇帝的沉默只是一瞬,转而冲着一旁的公公失笑道:“你不必如此,她自来是这样的性子,都知晓的。”
许安安怔了怔。
皇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但面上却比方才轻松了许多的样子:“原瞧着你如今的模样儿有些担心,想着这些年是不是拘束了你,但如今看来,你还是从前那般,这样很好。”
许安安暗自心惊,俯身道:“不敢。”
“罢了,既然是你们两个人的意思,那便就这样吧,依着你们。”
皇帝摆了摆手,可到底还是有些失望,轻声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是。”
许安安应声告退,行了几步又回头道:“圣上,栓栓自小看人家家中阿爷阿奶很是羡慕,若是圣上得空,不如时常往王府坐一坐。那孩子与齐昱很相像,喜欢那些个点心饽饽的,想来御膳房做得跟民间不同。”
你说时倒不怕,如今怎么回过头来又觉得不对
许安安回府时齐昱和许栓栓果真已然将那木头马车拼好,嚷嚷着要去买昨日里许安安不准的那个更大的木头屋子,拉着许安安一道去,直至晚间方才回府。
待许栓栓树下,许安安忍不住跟齐昱提及白日里在大殿上拒绝了圣上给许栓栓封赏的事情,齐昱听了似乎并不大在意,却见她很是担心的模样儿,忍不住笑了。
“你说时倒不怕,如今怎么回过头来又觉得不对了?”
齐昱看向许安安时略带了几分玩味。
许安安语气虽是淡淡的,但模样儿不觉沉了几分:“所以叫后怕呢,毕竟人家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让我们两个分开六年不是。”
齐昱一愣,上前一步凑到许安安跟前儿:“可是本王觉得六王妃说得很对,有理有据,有礼有节。”
“花言巧语。”
许安安瞥了齐昱一眼,似乎只有在他这处方能觉得二人并未分开许久,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似的。可是她却并不是了,所以事事小心:“齐昱,我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好像很多事情我们并不能如我们想象中一般轻易掌控。我以前觉得我可以,其实一点儿也不行,有很多需要顾虑的,毕竟这世上活着的并非只有我们二人。”
次日晚上,六王府门前一辆马车缓缓停稳,马车上来人下了马车,车夫上前叩门。
顾荣见到来人,当即一愣,忙忙跪了下来,却被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不必。
“许栓栓可在?”
皇帝身着布衣,全然是个老人家来看自家孙儿的模样儿。
齐昱和许安安这边方用了晚膳,听了信儿连忙领着许栓栓到正厅,只见皇帝已然落座,见到来人站起身,整个眼神都放到立在二人中间的许栓栓身上。
许安安见状推了推一旁的许栓栓:“栓栓,叫阿爷。”
许栓栓看了看许安安,见她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齐昱,小心翼翼地上前看着面前的皇帝,极轻声地一句:“阿爷。”
“好孩子。”
皇帝当即喜笑颜开的样子冲着许栓栓招了招手:“来,阿爷给你带了些点心,别处没有的,你可想尝尝?”
“那就……尝尝。”
许栓栓见到有点心,自是不似方才那般小心,反倒很是殷勤地上前,见皇帝打开食盒,当真是自己从前没见过的,很是精致,尝了一口更是满脸的笑意,上手就拉上了皇帝的:“阿爷,咱们进里头去吧。里头有阿娘做的凉茶,苦是苦了点儿,但最是解暑的。”
“好,进去,你领着阿爷一道。”
爷孙两个说话间已然手拉着手,转而看向身后怔愣着的许安安和齐昱,轻咳了一声提醒道:“你们也一起吧。”
许安安和齐昱自来没见过皇帝这副模样儿,自然有些意外,见状连忙应声。
“阿爷,您是阿爹的阿爹吗?”
“是。”
“那栓栓怎么没见过您?”
“你先前都在别处,阿爷年纪大了不好过去,如今你回来了,还怕贸然前来吓着了你。”
“栓栓又不是小猫崽子,怎么会被吓到,而且阿爷不是阿爹说的那般严肃,笑眯眯的很是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