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汉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表哥志向高远,实在不该耽于儿女情长。秦姝并非良配,请表哥不要再执着了。此生我只愿寻一良人,三餐四季粗茶淡饭,高门于我,与牢笼无异,请表哥放手吧。”
陈妈妈没想到秦姝果真淡泊名利,见她这么说,心里更是高看了她一眼。
秦姝不再留恋,与陈妈妈话别之后,就在云屏的搀扶下坐上了马车。车轮滚滚,尚书府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曲水巷在皇城东边,因为巷子临水而建,河水弯弯曲曲,故得名曲水巷。曲水巷人口密集,毗邻市集,生活采买都极为方便,离秦家的两间铺子也近。
替秦母租下这间二进院子的是脂粉铺子的女掌柜顾三娘。顾三娘也是扬州人,早年就跟着师傅在扬州的铺子里做学徒,后来与铺子里的制香工匠成了婚。
不成想这顾三娘也是个命苦的,成婚三年,也没有生下个一儿半女,后来夫婿还害了病早早地就抛下她去了。
顾三娘娘家还有一个哥哥,可那哥哥是个不成器的,见妹夫死了,就强逼顾三娘改嫁,顾三娘不从,求到了秦业跟前。秦业怜她孤苦,就做主将她安排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城,给了她一个栖身之地。
后来老掌柜告老,向秦业举荐顾三娘做了铺子里的掌柜。顾三娘受过秦家的恩,因此对秦母格外敬重。
这院子的主人原是一位雅士,因为要南下游历山川,便托人将屋子租赁了出去,换取些路费。
因为秦母一次就付了两年的租金,对方也很爽快,将屋子里的东西都全权交给秦母等人处置。
顾三娘站在门外将秦母等人迎进了院子,热络地笑着介绍着屋子的情况,以及屋主的原话。
秦母感激地握着顾三娘的手道谢:“此番多谢三娘了。”
顾三娘真诚地笑了笑说道:“夫人快别这么说,当初若不是东家给我指了这条路,只怕世上早就没有我顾三娘了。如今东家虽然不在了,这份恩情我却是永远记得的。往后夫人和姑娘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三娘定会尽力办好。”
望着顾三娘恳切的模样,秦姝心中一暖,含笑说道:“今日匆忙,铺子里也离不开三娘,等我们安顿好了,三娘一定要来用顿便饭。”
见秦姝真心相邀,顾三娘愣了片刻,随后粲然应下:“好啊,等夫人和姑娘安置妥当,我再登门拜访。”
秦母又和顾三娘寒暄了几句,顾三娘才告辞离去。她走后,秦姝便带着两个丫鬟去收拾行李。
顾三娘心思细腻,早就带人将屋子收拾了干净,因此秦姝等人也没费多大事。秦姝四处看了一遍,见屋主的书房里有不少画作和书籍。
别人或许看不出那些东西的价值,可秦姝略一翻阅便发现了那些书籍的价值,其中有不少都是名家之作。既然租了人家的屋子,人家又对她们这么信任,秦姝也不得不慎重起来。
她和母亲商量之后,决定将书房关闭起来,免得损坏屋主的东西。屋主是个雅致的人,屋子并没有豪华的布置,可院子里种着几株海棠,廊下挂着迎风作响的风铃,连灯笼上都是手绘的草木图案。
穿过垂花门,后院有三间厢房,秦母住在主屋,秦姝住在东边侧间,云屏和云荷住在后头的罩房里。西厢房暂时空置着,以防日后有客人来住。
忙了大半日,日色将昏,云屏走到外院,找到了住在倒座房的两个护卫,让其中一个去酒楼买些热乎的饭菜回来。
匆匆地用完饭,云屏去厨房烧了热水让她们梳洗沐浴。秦姝洗去满身疲惫,躺在床上后,很快就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秦母和秦姝就将两个护卫叫到了跟前,壮硕一些的自称王二,瘦些的唤作李四,两人都是顾三娘从外头雇来的。
王二和李四都是京城人,虽然没什么本领,但忠厚老实,身上也有几分力气,看家守院子是不成问题的。
秦姝看了一眼王二,转头对秦母说道:“母亲,如今还是要采买些人手回来,不如让云屏跟着王二去集市寻寻看,雇个厨娘,再去牙婆那买两个丫鬟回来。”
秦母听后连连点头。“不错,一会儿云荷再去采买些吃食回来,中午我们先简单吃些,等厨娘来了再说吧。”
王二随即领命带着云屏走了出去,云荷也利索地出去买吃食去了。
秦母看着明净的屋舍,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在这个院子里,这方小小的天地中,她竟然感觉了一丝久违的自由气息。
不必避讳什么,也不必担心冲撞了谁,她终于可以舒心地过自己的日子了。
用过午膳后,云屏和王二带了四个人回来。一个微胖的中年女子,看着老实巴交,自从进了门,就一直低着头不敢四处乱看。
云屏指着她说道:“这是刘婶,先前在酒楼的厨房里做过几年帮工,听说咱们这里招厨娘就来了。”
等云屏介绍完了,刘婶才抬起头回话:“夫人,寻常的菜肴我都会烧,月钱按照市价给就成,只一点,我家中还有个孙子要照看,可不可以每日做完饭就让我回家去住。”
说罢,见秦母不做声,又急忙说道:“夫人放心,我每日寅时就起床,我就住在曲水巷后头的三福巷,离这不远,不会耽误每日的早饭。”
秦母没想到厨娘会提这样的要求,一时间有些犹豫。刘婶见她不说话,又焦急地哀求道:“实在不行,按市价再减些钱也成的,我实在也是没办法,我那苦命的孙子一出生就死了娘,我那儿子又是个不理事的,离了我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