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真像传说中的谪仙一般不近女色不通人情吧,否则又如何十年如一日,孑然一身无欲无求。
秦母敏锐地发现了秦姝的黯然,她眼中含着忧色关切地询问道:“姝儿,你怎么了?”
听到母亲的叫唤,秦姝不安地垂下了眼眸,躲闪地说道:“没什么,许是昨夜没睡好,有些晃神了。”
秦母自认阅人无数,如何看不出秦姝的闪躲。她蹙眉劝说道:“姝儿,那大公子再如何好,也不是你能攀折的。世家大族最讲究门当户对,你出身商户,尚书府是决计不会要你做当家主母的。你是我的心肝,若要为人妾室,母亲也绝不会同意,你可明白母亲的话?”
秦姝没想到自己的晃神竟然让母亲联想到攀附陆之珩的事上,心中又是错愕又是好笑。“母亲,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对大公子没有半点心思,更不可能委身做妾。婚姻之事,我自会听母亲的,绝不会自己乱来。”
别说她此刻对陆之珩没有半分情意,即便她仍然情牵于他,也绝不可能委屈自己做他的妾室,和别的女子争风吃醋。
“如此甚好,你放心,等过段日子你希月表姐的婚事定下了,你姨母定会为你仔细相看。”
秦母安抚地拍了拍秦姝的手,自己的女儿最是乖巧伶俐,一向不会让自己操心。
既然她说了对大公子无意,就必然是没有动心思的。她们这样的家庭,是绝不可能和尚书府结亲的。
“女儿明白,母亲不必担心。昨日借阅的《茶经》还未读完,女儿就先回去了,母亲也别一直做绣活,仔细伤了眼睛。”
秦母温柔善良,这三年来是她悉心照顾着,自己才能得以保全,她心中感激,也因为占据了这具身子,她更发誓要好好替死去的秦姝尽孝。
“好,你快回去吧。我绣完这几对护膝就不做了。”
秦母温婉笑道。秦姝见她执意要做绣活,只能在心底默默叹息。
秦母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讨好着尚书府的众人,这些护膝质地优良颜色偏暗,无一例外都是做给府中女眷的。
“母亲一定要注意身子,女儿先回去了。”
知道自己劝不动秦母,秦姝只能无奈地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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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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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陆之珩的缺席,尚书府的赏花宴办黯然收场,可那些闺秀和朝廷大员的心思却无论如何都歇不下来。
虽然陆之珩言辞犀利地当众顶撞了崔氏,再次表明了无心娶妻的心思,可阖府上下却不能纵着他的性子胡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是尚书府未来的家主,也是大魏最为瞩目的那颗星,他怎么能孑然一身,终生不娶?
崔氏出身显赫,又岂会容许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一意孤行,为了一个已经死了五年的云舒搭上一辈子?
云舒……崔氏坐在梳妆台前眉头紧蹙,从前她也是喜欢那孩子的。云太傅和沈氏教养出来的女儿,一举一动都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若是她没死,也许真的会成为自己的儿媳吧!想到她红颜薄命,又想到疯魔般抗拒成亲的儿子,崔氏沉重地叹了口气。
在一旁候着的心腹田妈妈见主母神色凝重,心里也猜到了几分。大公子惊才绝艳,是她看着长大的,若是夫人忧心什么,她也是知道了。
田妈妈接过婢女手中的金钗,举止轻柔地簪在崔氏发间,轻声劝慰道:“夫人不必忧虑,大公子年纪尚轻,又是那样洁身自好的性子,从前身边也只有一个云大姑娘,又怎么知道娶妻的妙处。”
见崔氏眉间一顿,挑起眼定定地望着自己,田妈妈笑着道:“既然大公子喜欢的是云姑娘那样的,夫人何不顺势而为?京中闺秀无数,难道还找不出云姑娘那样的女子吗?”
田妈妈说罢,含着笑站在一旁,崔氏与她对视一眼,随即了然,会心一笑道:“你说的不错,无论他喜欢什么样的,照着给他寻一个就是。”
崔氏伸出手抚了抚头上的金钗,看着铜镜中雍容的自己,挑唇笑道:“再过几日就是希薇的生辰了,到时候让她也帮着参谋着。说起来,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卿时了,这皮猴也不知道来见见他舅舅。”
见夫人说起了平王府的世子,田妈妈旋即笑着辩解道:“世子如今被王妃拘着念书,便是想来恐怕也是不得闲呢。”
“若是他肯定下心来,什么功名考不上?如今他舅舅回来了,也不愁没人指点。唉……”
想起外孙跳脱顽劣的性子,崔氏就忍不住摇头。自己的女儿秀外慧中,女婿虽然资质平平,却也是个老实敦厚的,可卿时却聪明有余,定力不足,这些年也没少让人操心。
“世子还小,贪玩些也是有的。只等再大些,必定会沉下心来的。”
田妈妈好言好语地安慰着,正想说回陆之珩的事,门外的翠竹掀帘而入,走到崔氏跟前行了个礼,温声说道:“夫人,兰香院的秦夫人差人送东西来了。”
“让她进来吧。”
崔氏语气疏淡地看了翠竹一眼,起身到桌前坐下。
很快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跟着翠竹走了进来,手上还捧着沉香木的盒子。见了崔氏,小丫头乖觉地行了个礼,有条不紊地说明了来意。
“拜见大夫人,奴婢云荷,奉我家夫人之命,来给大夫人送礼的。”
说着她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对殷红的护膝来,恭敬地说道:“这是我家夫人熬夜绣出来的护膝,希望夫人笑纳。”
云荷话音一落,翠竹立刻在崔氏的示意下将护膝接了过来,递到了崔氏跟前。崔氏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针脚细密绣功精美的苏绣护膝,换了个笑脸说道:“你家夫人有心了,回头替我谢谢她。她是弟妹的亲眷,又是府上的客人,实在不必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