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水芸讶异说道:“哪有要客人干活的道理?”
卢林笑着说道:“你看伙计们都很忙的,我还两膀子力气,平常在铺子里都是拎铁块的,搬下椅子没什么的。”
确实这会伙计们都忙得很,戴水芸听了就带着卢林去拿椅子。
拎着椅子到了雅间,两盆菊花放在了地上,两个花架和桌子拼在一起了,还铺好了绣布在桌面,卢林看了下,一边两个,可以让婴宁独自一向,她是主客嘛,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卢林和戴水芸说可以上菜了,就出去了。
晓梅看见卢林出来对她点了点头,顿时明白卢林安排妥当了。这时徐志高已经来了,旁边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身着鹅黄色衣服女子,容颜淡雅,嘴角旁有一颗小小的黑痣,远远的看着就给人一种知书达理的气质。
卢林见人都到齐了,笑着说道:“都来了,就别一直站门口了,进去吧。”
晓梅呛了一句卢林,说道:“还不是小林子你没出来,你定的雅间,谁知道是哪间?进去瞎转啊。”
两人成天打闹习惯了,卢林马上装着赔笑着说道:“晓梅姐姐莫气,是我的不是啊,诸位请了。”
晓梅这才笑嘻嘻的说道:“小林子这才有点样子嘛。”
进了雅间,徐志高一看,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么小的。”
婴宁晓梅几人没听见,卢林这些时日耳聪目明了许多,听了个真切。走在徐志高旁边的女子也听见了,赶紧低声说了句“有就不错了,别乱说话。”
落座的时候,婴宁推辞了半天才单独坐了位,卢林带着玉宁坐在婴宁对面,郭文和徐志高坐一侧,郭文靠着卢林这边的玉宁,晓梅和那女子坐另一侧,晓梅也是靠着卢林。
几人落座好了,婴宁互相引见了一番,原来这女子是王长史家的大女儿王文英,从小就有才名,去年十四岁院试第二名,徐志高是第十七名。据坊间传闻,这王文英本应是第一名的,只因是女儿身,庐陵城也从未有过女案,于是生生被排在第二,此事各个书院也广为流传。
卢林顿时来了劲头,拱手说道:“久闻王才女大名,庐陵城的书院可是无人不知,今日才得见真人,幸甚至哉。”
郭文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卢林来了一下。
王文英掩口笑道:“你们这是哪里的规矩?西原书院的?”
其余几人也皆笑了,婴宁笑着说道:“文英姐姐见笑了,这小林子和小文子经常去茶楼听书,时不时的就会了些江湖切口。”
不知是不是卢林的水芸姐姐的关照还是什么缘故,没说几句话,菜很快就上来了。看见鲈鱼脍莼菜羹婴宁也是欣喜,说道:“居然还有鲈鱼,晓梅有心了,谢谢晓梅。”
晓梅正要说话,卢林赶紧伸脚踢了一下晓梅,晓梅看了眼卢林,明白卢林不让她说是卢林安排的了,回头对婴宁说道:“我们婴宁这不是女秀才了么,今日这画舫刚好江州来的鲈鱼就点了一份,吃个鲈鱼算不得什么。”
徐志高这时却说了一句:“这鱼应该烧整条过热油,然后热糖醋浇淋上去,就成鱼跃之形状,寓意‘鱼跃龙门’。”
不知道徐志高显摆还是什么缘故,听得此话,卢林看了眼晓梅,两人都有些愣愣的不知如何说了,晓梅更是耷拉着眉眼。
王文英却说道:“徐兄只知吃鱼,却不知吃鲈鱼,今日能够吃到这鲈鱼脍倒是有口福了,当年张季鹰在洛为官,见秋风起,思及家乡的鲈鱼脍、莼菜羹,于是辞官而去,千里奔回故乡,留下了一句话‘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他想吃的就是这鲈鱼脍莼菜羹。后世之人听闻此事,于是流传开来,辞官归隐之人或者思念家乡的人都喜欢用‘莼鲈之思’来婉转表达。”
卢林一听,心中大喜,赶紧夸赞了起来,说道:“学姐真不愧是我们庐陵城第一才女,这些典故都知道,佩服,佩服。”
徐志高听得往文英此番言语也是讷讷无语了,老老实实的对着王文英说道:“愚兄浅薄了,多谢文英妹妹指正。”
不一会又上了几个菜来了,这还没一刻钟菜就齐了,王文英看了看菜,说道:“婴宁的这些书院朋友有心了,你们看,这‘什锦虾仁’就寓意这前程似锦,这‘蹄膀’寓意着题榜,这‘炙烧雉鸡’寓意着展翅高飞,这‘东坡肉’是苏学士创制出来的,还有这‘糟蟹’6游和杨万里都曾写诗夸赞的。”
这一席话王文英娓娓道来,大家听得都开心不已,晓梅是眉开眼笑了,婴宁也是高兴不已,两腮通红。卢林更是听得目瞪口呆,一愣一愣的,这几个菜居然还有这么多说法,他点菜的时候哪里想过这么多,后面加的这三个菜还是戴水芸说的,他觉得大家都点了也就点了。心下倒是对着戴老板有些佩服了,在这南湖桥开画舫,开得庐陵城远近闻名独一份,不是虚的,真是有点本事,对这王文英更是真心佩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