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突然要走呢?”
钱六娘喃喃出声,脸上分明还残余着些疲惫和开心,听到春晓的话后只剩下茫然,甚至升不出半分愤怒,只有太多无奈。
若是家中好,为何千里行?
彭五郎习惯沉默,和钱六娘的无奈相比,彭五郎并不奇怪春晓的离开,只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快走。
浊酒入口,春晓半分醉意都无,她放下杯盏:“如今我已有户帖,与从前再无半分关系,钱嫂子,您和彭大哥如今在方家村定居,我也能不再担心这一门”
浊酒入口,春晓半分醉意都无,她放下杯盏:“如今我已有户帖,与从前再无半分关系,钱嫂子,您和彭大哥如今在方家村定居,我于你们而言实在危险。”
几日思索,春晓已然明白过来她在此处平淡度日不是不行,可将来有一日魏修寻到此处,帮助她拿到户籍的彭五郎和钱六娘又会如何?魏修如何会将他们看在眼中。。。。。。
远离才是保护,纵然魏修发现他们曾帮助过她,她又离开地这样快,反倒会觉得他是利用了这些隐户。
“我们早已是一家人,妹妹何必这样说话?”
先前还有些迷茫的钱六娘听到春晓这般说话,猛地出声,隐有抽噎:“难不成这些日子,妹妹待我们的好,我们是眼瞎了不成,半点看不见吗?”
春晓摇头:“我何尝不想与你们一起生活,只是。。。。。。”
钱六娘这才想起春晓
的难言之隐,当下不再追问,可春晓悄无声息地离开让世上再无彭七娘这个主意,他们却怎么都不愿意。
雪娘在一旁打着哈欠道:“姑姑要走吗?可姑姑不是天天待在房间里,又要去哪里呢?”
此话一出,彭五郎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你平日总待在房间里,村里人也见怪不怪,倒不如我明日送你离开,依旧对村里人说你还在家中。”
“县衙也不会查看,毕竟我们交的田税还是四个人。”
钱六娘连忙应是,春晓表面上被迫应下,实际上则松了一口气,好在不用她自己来说。此次她打算在方家村留下个不外出的形象,作为一个安全点,好在有雪娘帮忙,倒也顺利。
暗夜,春晓收拾好东西,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其实方家村的日子很不错,虽然是陈留下面的小村庄,可村里人还算富裕,虽有些泼皮无赖,方族长也压得住,彭五郎和钱六娘应该能过是不错的生活,而她付了这么多的钱,纵然天天吃白饭,想必也不会被彭五郎赶出去。
只是藏在一处活着,这和活在魏修后院有何区别?春晓不想这样活着,尽管知道出门在外会有危险,也可能会暴露在魏修眼中,可春晓依旧不愿意。
她想要出去,真正地靠自己活着。
翌日一大早,彭家一家三口和春晓出门,他们出门很早,谁料路上遇到不少人,彭五郎打听后才知道今日乃是陈
留县的庙会,不少人都过去闲逛。
彭五郎见春晓没有开口,索性一起走到人群中去,时不时打听些事情,似乎只是想要问清庙会哪里有便宜好吃的小摊。
春晓眨了眨眼睛,知道彭五郎是在为她问路,何处有衣服,何处有干粮,何处有车马。。。。。。他虽然木讷,却又有些市井人家的聪明。
几人一同走入陈留县城,这才发现今日城中不收入城费,摊贩多如牛毛,将城门处围得水泄不通。
春晓紧了紧头上麻布,索性不往城里挤,她拉拉钱六娘的衣袖,声音大了些,这才盖过周围喧嚣:“嫂嫂,我先走了。”
钱六娘一惊:“如何现在离开?不如我们先去吃饭?听说里面有一处汤包做得极好。”
“不了,人太多,这正是好时机。”
钱六娘想要喊彭五郎一同劝春晓,可春晓却没给她机会,几乎是眨眼间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钱六娘呆愣在原处,被人拥挤着离春晓越来越远,最后只听到一句:“钱姐姐,珍重。”
直到彭五郎走来,泣不成声。
人多难行,春晓紧了紧麻布,确保无人看到,此时她的妆容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知何时,春晓摘下麻布后变成了一个男人。
眼型修长,鼻梁高挺,嘴唇太薄,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阴柔狠厉。
一步,两步。。。。。。不知何时,人群中出现了一位这样的男子,他衣着朴素,行旅匆匆,似乎
着急赶路,一路到了陈留县的柳河边。
柳河,顾名思义,便是河岸两侧种满了柳树,如今正是春日,一眼望去柳色如烟,令人心旷神怡。
柳树……春晓瞬间想起在陈留县衙中的扶柳,那日再见两人都十分克制,她情不自禁抚起袖中荷包,正是那日扶柳所给,里面有几张银票和银子,也正是因为扶柳的赠礼,她才有从方家村跑向外面天地的勇气和物质基础。
要不要见见扶柳?
这个问题的答案春晓早已明晰:不见。
扶柳不知从何处得来魏修去往苏州之事,他们二人定有交集,纵然她的确没找过扶柳,但魏修不会放过扶柳,他定会在周围安排人手在,只等她登门。
那日在县衙,春晓与扶柳不过说了一两句话,便觉到有人在暗处观察,此情此景,春晓如何敢再见扶柳。
尽管明白,春晓依旧没上船,她捏着船票有些犹豫。她早已安排好不少事情,如今的户帖乃是在陈留县中办的假户帖。
说来好笑,陈留富裕全因为行商,但因为离汴京近倒有不少人渴望出仕,家中行商难免不好看,于是假户帖渐渐多了起来,按卖户帖给她的人来说,这户帖除了官府没备案,其他都和真的一模一样。
春晓当时仔细检查一番,又和彭家户帖对照,果然相似,心中放心不少,反正她是成功买到了正经船票。
“刘郎君,该走了!”
船夫撑船而起,见船上坐
满了人,呼喊起周围船客,而离得更近一些的春晓则被他单独提醒,这郎君买了票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莫非是在等有情人不成?渔夫笑着摇头,倒也不在催促。
春晓猛地回头,不再犹豫,踩上有些摇晃的船只,目光所及倒有不少人,因不在船上过夜,春晓随意找了个空处坐下,满脸疲惫。
船夫撑杆一摇,小船慢慢划动起来,渐渐远离了有些喧闹的柳岸,春晓这才有心情看向周围景色,河上有不少船只,春晓看到竹船上挂着新鲜果子在河上贩卖,也有两层大船,偶尔传来一些乐声,听得人如痴如醉,就在此时一艘船渐渐出现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