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大巫灌所说确实也有些道理呀!”
听得出,这话是雉行说的。
此时,女奇刚要伸手去拉屋门,却被斟伯一把拦下。
只听得屋中那老者笑道:“呵呵,其实并非如此。”
“哦?阿公,那这又是为何?”
这一回,好奇问的却是雉原和垕两人的声音。
那老者痰嗦一声,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道:“黍子省事,自然可以多种,这不假。可你们想没想过,多种地就好吗?先,你要有多余的地可种,这在咱们有斟和南边有鄩不是难题,可到了北边的阳城,因为多是山坡,可种的地就有限了。”
“对啊,我们来有斟之前落脚在东岸的具茨山下,就是因为靠近颖水的平地都被别人占了,没办法安家的啊!”
这又是雉行的声音。
“嗯,这是其一。二一个,就算有足够多的地,农人们日出前去耕作,日落返回村寨,平时每天要去田地照看打理,甚至还要防止野兽夜间来祸祸,长年累月,这距离远近就显出差别了。你总不能一天中花一半的时间在路上吧?所以,虽然说黍子可以多种,但你们看看,各地各族也都多种得有限,就是这个道理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农事是一族的根本大事,不管种什么,产量高只是其一,每年的收成有保证也同样重要!粮食是可以存放,可是如果每年的收成忽高忽低,那就永远要担心今冬会不会缺粮,不知道来年会不会挨饿,这样就很难计划将来。不能计划将来的氏族又怎么达兴旺呢?”
这一次,屋中的年轻人都没有说话。
只听那老者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要想每年的收成有保证,是到处忙碌广种薄收,还是细心打理好离家近的几处好田更容易做到呢?是照看远近多处田地夜里不被山猪糟蹋容易,还是围好村口的一块水田更容易?不用我说,答案显而易见啊!”
听到这里,斟伯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拉开屋门,只见屋内垕和雉家兄弟背朝门口,对面坐着一个体格粗大的老者,一身灰袍,满是胡须的脸遮在帽兜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斟伯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施礼说道:“我是有斟氏族长,请问这位老丈是何方高人?”
屋中三个年轻人慌忙起身,转身一齐叫道:“斟伯。”
那老者从容起身,好象一点儿也不觉意外,对斟伯微微抬头笑道:“斟伯夜来,不胜荣幸啊。在下只是寄居此处,无用老叟而已。”
斟伯心中已经认定这老者必是世间高人,再次谦恭地问道:“刚刚在门外闻听老丈之语,在下心中大惑顿解,受教受教。老丈如何称呼?敢请来主持我族中大计?”
那老者微微欠身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斟伯就叫我共叟吧。斟伯有德,族人归心。在下老迈衰颓,不堪大用,族中的事还是交给垕和雉家兄弟他们这些子侄辈去担当吧。”
这时,女奇也上前行礼道:“奇见过共叟大人。”
那老者显然颇为受用,笑着回道:“好,奇儿好。哈哈哈,真是叫得我老怀大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