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虚体弱躺倒,我歪着脑袋靠上软枕,忽然觉得头疼腿疼心疼身体百骸俱疼,“我累了,我想歇息……”
余音未落,我慌忙以手背遮住双眼,害怕自己没骨气,任由眼泪涌出。
“不走。”
沉闷嗓音掺杂了一抹奇异绷紧,“你还没解释,我不走。”
“解释个六饼~~是我天性□,是我喜欢犯贱……”
自暴自弃的话,歇止于一双温热大掌握住我的手,缓慢挪移开。试探意味十足的轻唤,随之而来,“姝儿……只要你肯解释,我愿意听,愿意信任。”
“信任?杨延光,你有什么资格谈信任?!”
蓦地睁开眼,一滴眼泪偏偏滚落而出,“女儿节当天,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自己仍是处子之身,可结果呢?你把我带入无人僻地、恣意验货。此番回应,便是你赏赐给我的信任?”
“我……”
杨延光的神色变得难堪。
“【延静堂】与【渭水泱泱】同在一条街,一家朝南,一家面北。即便你无法见到我本人,为何不托菊婶转交书信?”
泪水,竟源源不断滚落,我哽咽道,“你不这么做,是因为你听信坊间流言,认定我贪图富贵、不惜牺牲色相攀上拓跋平原!”
怨愤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拢。我也顾不上妃嫔形象,边哭边控诉,“没错,拓跋平原寸步不离我的闺房,长达三天三夜……只因杨府巨变后,我身染疹疫。若非拓跋平原幼年患过此病、懂得三天三夜不间断给我灌药,我老早去阎王殿报道、重投一回胎!”
杨延光愣住。
盛怒之余,诉诸暴力是最好的发泄方式。也不怕杨延光回殴,我用尽全身力气捶打他,“我没死,是因为我心中有怨!我希望你留着狗命回来、亲自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奸污我的真正理由,究竟是情不自禁?抑或是因为叶静芸、在与杨延风怄气?没有杨延风的搅合,你还会愿意吻一个右脸留疤的丑丫头?”
也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被我揍傻了不懂得辩解,杨延光始终沉默不言地接受我的暴力发泄,眉宇紧皱。
揍得累了倦了,我气喘吁吁地停手,嘶哑着嗓音道,“可惜,我没有亲自迎接你棺椁归府的本事……班师回朝的当晚,麟祉殿洗尘宴上,圣上金口一开,追封你为昌国公、册立我为昭仪。”
“第一个反应,自然是逃之夭夭。然而,祖母辞世前交待我好好守着杨府……我既姓杨,若不负责任溜之大吉,二娘怎么办?年幼无知的延康、念慈怎么办?时局不允我逃,拓跋平原更不准我逃。”
混乱往事,明明发生在昨晚,此时此刻,遥远得彷佛离我十万八千里。
“没错,是我恬不知耻勾引杨延风……无奈之下,我想藉用你奸污我的虚假事实,向圣上言明自己并非清白之身。”
苦笑着,我释怀道,“毕竟,将军府征战数年立下不少军功,我虽不是处子,也罪不至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结局,莫过于把我贬入冷宫、远离圣宠。此番计谋,既能远离二王争斗漩涡,也可保我平安。”
喉结快速翻滚一下,杨延光面上闪过惊愕。
“杨延光,你放过我罢……”
心底,卷涌诸多苦涩酸楚,“你与叶静芸相处的五年岁月,早就战胜了姝儿与你分享的短暂光阴。若大富大贵,你当然愿意与我长相厮守;若颠沛流离,你第一个想起、唯一一个信赖的女子,始终是叶静芸。”
轻轻眨眼,一连串眼泪洒落,我悲凉轻叹,“你迈向【延静堂】寻找叶静芸,为何不回头看看【渭水泱泱】?长街彼端,是你惦念了许多年的姝儿……不来见我,只因岁月流逝十六载,你自己都在怀疑,姝儿或许是位富贵能淫、威武能屈、贫贱能移的中庸女子。如此平凡的我,当然换不来你的回首,亦不能堪当正妻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