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恒驱车在夜晚的霓虹中快速的穿梭着。
他的心里有一些急迫,几分担忧,几分不安。
直到现在,陆亦如的那句“我怀孕了”
,还仿佛是刚刚才亲耳听到的一样。
齐子恒在商场上也算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面对的也多是资历颇深的长者,但自己依然展示出了超出自己年龄段的稳重和魄力。
的确,由于经历了太多,承担了太多,齐子恒远比其他年龄相仿的男人更有担当,也更懂得如何处理事情。
但是人生是一个完整的过程,每一个阶段都有自己的任务和成长,即使你在现有的阶段再优秀,当进入下一个阶段时,过去的成就就只是过去,你又会回到原点,和也许曾经远远不及你的人再次站在一样的起跑线上,接受挑战。而迎接新生命,为另一个生命的存在负责,则是人生中最大的考验。
不管你个人的才华有多么出众,不管你管理了几百人上千人的团队,让人惊叹,但这些都只是人作为社会职能的某一个侧面的价值体现。人首先必须成为人,已基本的作为人的身份标准加以衡量,才能评判这样的人生是否圆满。
爱情作为永恒的主题,让整个世界的每一个地方,历史长河的任何一代人,都为之疯狂过,更有许多人将它作为毕生的追求,付出一切。
然而自从年轻懵懂,情窦初开起,至人往后的一生,或许都会有爱情相伴。
人们痴迷于爱情,享受爱情,但很大一部分人却不知道如何经营爱情,更不知道爱情该去向何处。
婚姻,最为传统观念中的,紧跟在爱情之后的人生下一个阶段,变成了一个迷茫而又难以抉择的去向。
这一个意识本就难以权衡,更何况是生子,养育后代。
现在的人们会花很多的时间来经营自己的精神世界,以自己的各种观念来划分着世界、世界上的人和自己。
会遇到志趣相投者,结为知己,也有无共识者不相为谋。
然而对于孩子,这个特殊的身份,过往的认知方式都已经完全不能起作用,要疼惜他,爱护他,照顾他,养育他,最最重要的是,从此以后,要将自己的意识之门打开,彻底的让另一个生命,充满自己意识里的每一个角落,有时候连自己都是排在他之后的。
当一个人可以全心全意的为另一个人付出,一切以对方的需求为标准的时候,其实是实现了一个从自我到忘我的转变。有了这种转变,就不再只是自己,而是获得了一个比一切头衔都更为荣耀的身份——爸爸妈妈。
陆亦如做到了,所以即使此时的命运并不是那么的公平,但是她内心的幸福感,是所有人都无法体会的。
如果有机会让她再作选择,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走这条路。孩子,就是天使!
但最美好的幸福往往都藏在最折磨人心的抉择与转变之后,过程越是艰难,结果越是甜蜜。只要不放弃,成功往往比自己想想象的,要来的快得多!
而现在的齐子恒,就处在这条转变之路上。
作为一个外表坚毅的男人,藏在坚强之下的的柔软内心,即使得他保持了难能可贵的温柔,也让他有着不为人知的敏感和脆弱。
所以才会在幻想的世界里流连忘返,才会一度爱得全心投入,才会不幸伤得体无完肤。
但他还是在往前走着,即使内心暂时还做不到,但是理智和责任驱使着他,一定要向对的方向走。
只要自己对内心的要求不放松,需要的只是时间,点滴的积累终于达到了改变的关键点,一定能获得属于自己、同样也成就他人的幸福。
然而,只要还有爱在,总是有人会愿意等的。
齐子恒赶到了医院,不由的在门口驻足。
司机告诉自己,陆亦如的房间在十三楼。
齐子恒抬起头,向十三楼的位置望去,那些亮着灯光的窗口,有一个就是自己的孩子在的地方。
齐子恒想起了陆亦如蹒跚的身影,想起了她隆起的腹部,还有那一声一声仿佛是从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心跳声。
倘若说,在齐子恒出生的那一刻,拥有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拥有了一种与生俱来的,这一辈子都将无法割舍的感情,各种感情包裹着这他,围绕着他,温暖着他,伴他一路成长,一直到现在,自己长大成人,可以独当一面,没到最最关键的时刻,这种感情还是最能激励自己的力量。
时隔三十年,齐子恒再一次从自己父亲母亲以外的人的身上感受到了这种感情,只是所处的位子发生了转换,自己变成了施与保护的那个人。
想到这儿,齐子恒没有再犹豫了,他走进医院,按下了电梯里,显示着数字十三的按键。
向上的箭头不停的闪动,伴随着微微的超重感,电梯一路上升。
不一会儿,“叮”
的一声之后,电梯门缓缓的打开。
产科的楼层相比其他的楼层显得更加的光亮和舒适。
整个环境,从将每一个细节,都极尽所能的调配成新生婴儿所需要的最佳状态。
光线更加柔和,还带有一丝丝温馨的暖意,温度是身体最舒适的二十七度,连呼叫铃声都是非常适合产妇和宝宝听的,节奏舒缓的钢琴曲。
齐子恒沿着走廊走着,看到墙上挂满了各种婴儿或熟睡或微笑的照片,显得尤为可爱。
由于平常忙于工作,所能见到的都是与工作相关的人和事物,年龄层要么是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女,要么是理念多年的成熟男性,齐子恒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到十六岁以下的孩子,更何况是这些刚出生的小宝宝。
意识上的演练和真是的生活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无论自己在其他方面多么有资历,但今天碰上的事情,几乎全都是人生中的第一次,此刻齐子恒才像一个天真的孩子,略为有些胆怯,慢慢的探索着这个完全不熟悉的世界。
齐子恒轻轻的敲了敲门,马上又觉得似乎这么做有些不妥,这会,应该不方便起来开门吧。
刚准备自己试着打开,房间内就有人把门打开了。
但这个人不是陆亦如,而是当班的护士,刚刚给陆亦如输完液。齐子恒走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