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镜头、混音、倒放、纠错任务繁重。
虽然看不到什么出路,也可能根本赚不回本钱,但他并不打算放弃自己的处女作将它潦草剪辑。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他做的这些工作看起来可能辛苦,但没准就有哪个制片厂或者电视台愿意花费一两百万美元买下版权。
将近半个月以后,他终于两眼青黑地结束了剪辑的工作,手上拿着胶片,忐忑不安地拨通了斯坦利·库布里克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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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zzy的导师很强的,只是现在很忙。我稍微卖个关子,不过应该很好猜
新手任务
库布里克于清晨在位于英国查尔德威克伯里的家中接到了奥斯蒙德·格里菲斯的电话。
他的女儿薇薇安在将听筒递给他时,脸上浮现出了在《闪灵》片场时,常常露出的嫌弃:“是那个小鬼。”
这是个特指的称呼。
库布里克刚用完早饭,心情不错,随即因为女儿这句话露出了笑容。
奥斯蒙德·格里菲斯,当初凭借着一部20分钟的微电影和娴熟的分镜图,在一众应聘摄影助理的人选中脱颖而出,在他这里打了长达四个月的“暑假工”
。
那份短片名为《末日派对》,讲述的故事是人们得知末日来临,巨大的彗星即将撞上地球,地球即将被摧毁,而人类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依旧无法阻拦厄运发生,最终选择放弃,在最后一夜进行最后的狂欢,举办盛大的末日派对。
奥斯蒙德的《末日派对》时长仅为20分钟,却雇佣了近五百名群演。也许这些演员仅被告知前来参与一场免费的派对,可以肆意狂欢。
红红蓝蓝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年轻的、年幼的、年老的男男女女恣意地摇晃着身体。
但他们并不只在夜店里,还在学校、在马路上,在白宫的花园里人们狂欢着,撕下面具,重新化为摒弃理智的禽兽。
有人砸破珠宝店的玻璃,将钻石珠宝全部套上自己的身体。有人肆无忌惮地热吻着,脱下衣物,白花花的肉·体交缠在一起。有人拾起刀,有人拿起枪,刀刃与子弹对准人群。鲜血溅在每一个活人或是死人脸上,每个人脸上却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餍足的笑意。
一时分不清,是不是地狱与天堂融为了一体,所有人都做着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乐在其中,饕足意满。
随着世界末日的倒计时响起,巨大的彗星却与地球擦肩而过。
“末日”
成了一个笑话,人类得以继续存活。
“人类并没有灭亡。”
在世界各地响起的播报不知道是吹响了希望的号角还是丧钟,为这场荒诞的“派对”
画上了休止符。
这不是一个高中毕业的孩子该拍出来的东西,它无疑会被打上x级电影的标签。
袅娜娉婷者身着被鲜血染红的白色拖地高定礼服,躺在血与肉与尘埃混杂在一起的污泥中死去;蓬头垢面者全身赤·裸,站在白宫屋顶上举起枪支。
无论在“末日”
来临之前,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现在都变作了荒谬的符号,尽情书写着疯狂。
而故事的最后戛然而止——地球没有毁灭,人们还需要继续生活,这场“派对”
该如何收尾才是最谬妄荒唐的笑话。
除了音乐制作,无论是编剧还是剪辑、拍摄、灯光,全都写着奥斯蒙德·格里菲斯的名字。
年轻的男孩在一部短片中尽情肆意挥洒着自己的才华。
整部影片的拍摄大部分都是夜景,却使用了“日拍夜”
的手法,在洗印和后期过程中调暗光线,“太阳枪”
则朝着镜头开枪,光效亮地如同黑夜中骤然亮起的远光灯一样鲜明。
长镜头拍摄“派对上的表演者”
,这样能在与他们保持距离的同时,给人一种与他们距离很近的感觉,就像是自己也置身其中。
色调则采用了早期被称为“华纳色彩”
的一种色彩工艺,颜色饱和到近乎失真,具有强烈“侵略性”
般的不适感,从一开始就奠定了感情基调,注定了这会是一部让人感到不适的电影。
奥斯蒙德20分钟的电影一式两份,样片一份送到了他这里来,一份送去了纽约大学帝势学院作投名状。
惊艳到让斯坦利·库布里克啧啧称奇,还为奥斯蒙德送去了一份签着他名字的简短推荐信,用来交给电影学院。
事实也证明,奥斯蒙德·格里菲斯是个才华横溢又格外细致的小伙子,他聪明伶俐,进组后对摄影助理的工作尽职尽责。
虽然斯坦利在片场总是骂他(并不是针对奥兹,而是他几乎把片场所有人都骂了一遍),但在《闪灵》的拍摄结束以后,他提起那个男孩却总是赞不绝口。
在拍摄的时候几乎不需要他怎么说明,只需要一个眼神,奥斯蒙德就知道该将镜头往下还是往上、拉远还是推进,该专注人物让背景虚焦,还是怼脸来一个长焦特写,比库布里克专门请来的发明了斯坦尼康的盖瑞特·布朗还要好用。
薇薇安对他有所微词则是因为奥兹的年龄比她小,算得上聊得来的同龄人,但他在《闪灵》剪辑最后一部分、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的《夺宝奇兵》剧组进驻榆树摄影基地时,明明同她一起看到了摄影棚外有扔出来的死蛇,却没有与她一同向动保提出申诉,而是借口开学,离开了片场。
库布里克虽然站在女儿这边,却没有把这件事中奥斯蒙德·格里菲斯的“逃逸”
放在心上。毕竟当时联美不是没有可能和斯皮尔伯格进行后续的合作,犯不着为此惹恼斯皮尔伯格,让《夺宝奇兵》的拍摄工作停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