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难得的,拿一个人没有办法,想了想,去后面把幼弟给喊了起来,将床榻让出来,又把宋荔晚拉去说:“你在这里睡一觉,有事我会喊你。”
宋荔晚还想挣扎,却被靳长殊一只手就按在了床上。
床铺得不算太软,他的手力原本很大,顾忌着不要伤到她,只用了巧劲,她却已经无法挣脱。
四面都是白的,白的轻纱,白的鲜花,唯有她的面颊间,因为用力泛起了绯红色的涟漪,这一点颜色,便让她的脸仿若正在燃烧的玫瑰,明艳到了令人不忍亵渎的地步。
靳长殊觉得掌间出了薄薄的汗,滑腻地间隔在两人之间,单薄的布料挡不住她身上旖旎的风光,他几乎被灼烧到,忽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只能压低声音,止住她说:“听话。”
她哪里有不听话的权力?
宋荔晚只好躺下,明明不想要睡,可在他的注视里,几乎下一刻,便已经滑入了黑甜的梦乡之中。
他总算松了口气,只觉得对着她,比那些虎视眈眈的群狼还要耗费心力。
可他那时并不知道,对待毫无瓜葛的人,并不需要用尽心思,唯有不经意间放在了心上,才会这样一举一动都局促而紧张。
外面,幼弟探头探脑地小声问他:“二哥,这是谁?”
他随口回答说:“是宋小姐。”
“哦,就是妈妈身边那个小丫头。”
靳长殊嗤笑一声:“你自己也不怎么大,还喊别人小丫头。”
“妈妈当时教我弹钢琴,还夸这个小丫头弹得好。”
幼弟眼圈一红,哽咽说,“哥哥,我们再也没有妈妈了。”
亲人的离世,就像是一场连绵不绝的大雨,初时还未有知觉,待到反应过来时,已经痛彻心扉。
靳长殊一向桀骜冷鸷,像是对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可这一刻,却感到了透骨的寒意,一瞬间,竟差点无法克制情绪,只能勉强安慰幼弟道:“你也是个大孩子了,长浮,往后的靳家,只靠你我二人了。”
雨越下越大,半山望去,山间的路都被蒙了一层薄薄的青纱,远山含情,雨丝阴霾,有车队缓缓驶上山来,客人为了以表尊重,向来在山脚停车,徒步上山,这样毫不停留地驱车上山,看起来便不怀好意。
幼弟有些害怕地靠在靳长殊身边:“来的是谁?”
靳长殊却早已恢复了冷静肃然,淡淡道:“是阮伯伯。”
“阮伯伯?”
幼弟诧异道,“阮伯伯不是对我们一向很好吗?”
人情世故的好,和切身利益之间,又如何相提并论?
靳长殊在心底低低地叹了口气,和他说:“待会儿无论生什么,你都不许插嘴,知道吗?”
幼弟往日任性,如今遭逢大变,对他说的每句话都言听计从,跪在火盆前,连头也不敢抬起。 靳长殊站在堂前,看着阮家一行人缓缓走来,每人都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最前面阮家家主阮宙肩背宽阔,龙行虎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满目沉痛,还未走到靳长殊面前,便已潸然泪下:“长殊,伯伯来迟了。”
阮宙的手干燥温热,宽阔有力,令靳长殊不由得想起父亲。父亲同阮宙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两人从初中开始便念一所学校,甚至曾经还戏言,要结成儿女亲家,等老了以后,住在一起,一起含饴弄孙。
只是如今,人未老,却已阴阳两隔。
靳长殊垂:“阮伯伯,多谢您能来。”
“说的什么话。”
阮宙哀叹一声,“我去给你父母上柱香。”
堂内,靳长殊亲手点燃三炷香,恭敬地递给阮宙,阮宙接过,深深鞠躬后,插入香炉之中。青烟直上,阮宙问靳长殊:“往后有什么打算?”
“家中只剩我同长浮,无论再难,我都要将靳家的摊子撑起来。”
“有什么困难,记得同伯伯说。”
阮宙想到什么,忽而横眉冷目,“听说有人找你的麻烦,长殊,你不用担心,伯伯一定会替你出这口恶气!”
哪怕知道,阮宙同样不怀好心,可靳长殊仍是礼貌道:“往后,要多劳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