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他先回去了。”
“为什么?”
他却不回答了,只是唇角翘着,忽然侧过身子探向了她。宋荔晚吓了一跳,刚要躲,可他已经越过她,拉过安全带,替她扣入安全扣眼之中。
锁扣扣紧,她被箍在座位上,一时有些动弹不得。他却没有收回手去,单手撑在她的座位上,那样饶有兴致地打量她。
明明离得不远不近,可宋荔晚总觉得,他温热凉薄的呼吸,却已经拂在了她的面上。
她微微侧开头去:“还不开车吗?”
“你住哪?”
宋荔晚嗤笑一声:“靳先生不知道吗?”
以他的性格,从重逢第一面开始,她不信他不将她从头到尾查个明白。
他果然说:“知道。”
“那还要问我。”
宋荔晚轻轻地笑了起来,眉眼弯起,有些轻佻地斜斜望向他,眼波似是翻飞的蝴蝶,轻盈地掠过他的唇角,在同他有更近的接触之前,却又一触即逝地收了回来。
“靳先生记得待会儿停在路口就好,若是开到门前,被桑大公子看到,我不好解释。”
他是明知故问:“你要同他解释什么?”
宋荔晚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故意气他,用那种矫揉造作的语调,轻而柔地叹惋说:“他可是我的大金主,我当然要自觉一点,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他的眼睛,在黑夜里如同熄灭的流萤,只明亮一瞬,便暗淡下去,眼底的翡色沉入渊中,混成了一种深重凝滞的颜色。
油门轰鸣,没有给她准备的机会,便飙了出去。
这样的推背感,要她靠在椅上,说不出话来,余光看到他的脸色,说不上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只是淡淡的,倒又是那样高高在上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宋荔晚弄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索性闭上眼睛,半睡半醒间,却又忽然灵光一闪:他这是两座的跑,若是有司机,她怎么能坐得下。
所以一开始,他就准备好,要载她回去?
是……他和贺导商量好的吗,贺导为什么要帮着他啊……
睡意卷来,疲倦的身体抵抗不住,宋荔晚在浮沉的思绪间,竟真的睡着了。
醒来时,车子已经停下了,车里没有开灯,只有外面路灯,隐约的光落了进来,她身上盖着他的外套,很淡很淡的焚香卷着一点淡香烟的味道拥抱住她,一点点透进她的衣中,缠绕入了鬓之间。
他坐在另一边,一只手撑在窗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只火机,火机是黄铜材质,他的手指修长,随意地夹着,冰白指尖抵在上面,轻轻地摩挲着齿轮。
车内安静至极,唯有这一点响动,昏暗的光中,宋荔晚能够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如有实质般,几乎称得上是贪婪地注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的一切,都狠狠地镌刻。
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她的手臂泛起一点酥麻,似是有看不见的小小蚂蚁,沿着指尖向上攀爬。他也动了动,伸出手来,想是想要触碰她,可指尖悬在她的面上,却又停留在这个,最远,又最近的距离。
许久,久到她几乎想要开口,却又看到他的指,轻轻地动了动。 中控台上,落着两道交缠的影子,影子远比人要诚挚,早已亲昵地贴在一处,他的手,沿着她影子的边缘缓缓地抚过,行至她的眼睛时,轻轻地顿住。
他忽然笑了起来,望着她,眉宇间藏着的冰冷戾气散去,只留下最纯然的温柔,令人几乎,要融化在他这样深情的目光之中。
眼眶微微烫,似乎能够感觉到他指尖,那冷而炽热的矛盾触感,宋荔晚再也不敢看下去,动了动,装作自己刚刚醒来。
等她慢慢睁开眼睛,他已经将手收了回去。
一切都像是没有生,唯有他指尖把玩的火机,证明着刚刚的一切不是一场梦。
宋荔晚故意含糊地问:“到哪了?”
他语调平淡道:“已经到了。”
“怎么不喊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