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沉寂了一会儿,周乐安放下银针,对上他的目光。
“哥哥,我和阿娘唯一的依靠,只剩你了。只有你好,我们才能好。别人踩在你头上一天,我和阿娘就得趴在地上一天,你懂吗?”
她希望,梁允升能够真正的明白。
只要他们还在侯府,只要做主的不是他们自己,她和莫姨娘就只能被别人揉圆搓扁,还一句埋怨都不敢说。
她需要梁允升,他是她的一把剑,能够刺穿侯府,带她出去。
“你放心,这次春闱,我势在必得。大哥能得辅赏识,我不会比他差,我……”
周乐安开口打断,“怎么一个个都那么喜欢辅,朝里没别的人可以倚仗了吗?”
梁允升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咱们在书院得空的时候,私下也常说起朝廷的动向。长公主有勇有谋,既能忍辱负重,又擅纵横捭阖,处处都胜男子。若有得选,我当真想入她幕府,亲眼见识她的胆魄。”
“算了吧,人都死了,你们才说她好,若真那么好,怎么还有那么多人跟着辅呢。”
周乐安最大的死对头就是当朝辅李幼苍,如今她死了,那奸臣想必更得意了。
“你整日在府里,怎么知道朝堂上的事。”
周乐安极快地转过心思,“枣儿有时候也会出府办事,长公主与辅不合又不是什么秘密,她听了自然就当个乐子告诉我。”
“你刚才还说长公主比男子好呢,我说几句朝政,你就不愿意了,可见,你心里还是瞧不上女子的。”
梁允升虽然不知她为何突然脾气,但却为她高兴。
往日妹妹太过小心内敛,即便对着他,也不愿意多说话。
如今能放开心思,不失为一件好事。
而周乐安却隐隐担心说得多,错得多,索性不开口了。
“乐儿,你的婚事定在六月,若春闱延迟就麻烦了,我得另外想办法。”
虽然他并不明白这场婚事的内情,但依卢氏的性格,好事绝不可能凭空落到他们头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不能将妹妹送进火坑。
周乐安回道:“我听说,谢临也不愿意这门婚事,他应该会有所动作,哥哥还是好好应付科考,这件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今,的确只能这样。
“你放心,只要你不想嫁,我总归能想出法子的。”
有件事他没告诉任何人,有人已经将橄榄枝递过来了,他只是没想好什么时候接。
他对周乐安说话的时候,总是柔柔笑着望向她的眼睛,嗓音不疾不徐如和风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