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限的28年里,姜玟桐经历过不少次生离死别,每一次都以为是此生最后一次,然而下一次总会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这世间,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后来的无数次,每当姜玟桐想起这一天时,都会想,如果她没有上环线,没有忘带手机,结局会不会就有所不同?
她和高塬,最后是不是就不会分开?
她因她的犹豫受到了惩罚,他也为他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限行封路的时间比姜玟桐以为的还要长。
寒冷时节总是天黑得早,一直等到三点都过了,日头渐渐西斜,她终于开始有些慌了。连着敲了几扇车窗借手机打电话,司机们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等终于赶到康城时,天光已经摇摇欲坠,簇新的“家园”
站在明与暗的分界处,仿佛就要被黑暗一口吞噬。
空荡荡的售楼大厅,黯淡的夕阳余晖,仿佛都在嘲笑她的食言。
“高先生等了您一个小时,后来他走了。”
上次那个能言善道的销售说,“哦,走之前他打了许多次电话。”
姜玟桐想起她那落在病房的手机:“电话有人接吗?”
销售想了想:“应该是有人接了以后他才走的。”
姜玟桐沉默了一会,问道:“您的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销售笑着开解她:“高先生也是有意思,我们这几天才知道他是高董的儿子,自己家的房子,还买来买去,也不嫌折腾。他一定是因为太喜欢姜小姐了,真是羡慕您。”
姜玟桐蓦地抬起头:“您说你们知道了他的身份?”
“怎么能不知道啊。”
销售又笑,“这宁阳城能有几个高塬。这事都闹到高董那里去啦,我们经理可是被骂惨了。”
高塬的电话一直没打通,姜玟桐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想漏了什么。
她回医院取了电话,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方墅。
这一头,高塬先是在售楼大厅等了快一个小时,可无论他怎么短信、打电话,都联系不上姜玟桐。
他既担心她半途出事,又疑心她是不是变卦不想来了。
就在他就要冲去锦芳看一看究竟的时候,电话通了。
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他这几个月以来奋力追赶的对象,更是他无知青春里无法躲避的噩梦。
萧樾说:“她中午来医院,手机忘拿走了。”
通话时,高塬的面前还摆着厚厚一沓合同,其中包括赠予的一系列协议。
原来,她今天迟到是因为去见了萧樾。
他是这样期待两个人并肩同行的漫长岁月,可那些花了数个夜晚、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勇气,却敌不过萧樾轻描淡写的几句话。
萧樾的举重若轻,却正好反衬出他的自卑和自大。
高塬飞签完了所有的字,又干脆地刷完了卡,陪伴他到家的,只剩下一股无处抒的愤懑。
他后来想,他这不合时宜、狂妄又无用的满腔愤懑,大概便是所有悲剧的来源。
车刚开到方墅大门口,他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往里一看,果然。 高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