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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什么旨(第2页)

尚寝女官递上一水儿的绿头牌,“按照先帝朝的惯例,酉时三刻由女史请旨,内侍省传旨并伺候侍君沐浴更衣,如遇初次侍寝的侍君,会有老公公教引规矩,戌正送侍君入栖梧宫。”

  崔简核过了绿头牌和彤史记录,点点头:“规矩不错,只是按宫规应该是明日再安排新人侍寝,你叫女史明日再请旨。”

说罢,他又将东西递还给尚寝女官,另外拿了端午节庆的流程来看,“端午是有惯例的,只是今年多加几个菜罢了,做得不错;赵少君的位置不要安排在本宫旁边,将他同沉少君换个位置。”

  “诺。”

尚寝女官和尚食女官同时应声,领了东西退出去了,崔简才拿指尖蘸上些薄荷膏子揉在额头上,对绿竹道,“新秀入了宫,究竟比往常不同了,想来陛下第一个召谁侍君们都盯着呢。你这些天警醒着,别叫咱们宫里的人乱嚼舌根子。”

  绿竹看着崔简的样子只觉得心疼,轻声道:“奴已吩咐下去了,公子莫要忧虑了。您每年到了夏日里都要犯头风的。”

  “夏日里事多,休息不足,犯头风也不奇怪。”

他苦笑一下,“本宫担着六宫的权,自然要多管照些。”

薄荷膏的清凉渐渐浸入头皮,让他缓缓合上了眼皮,暂且休整起来。

  夏日啊……夏日最是难熬了。

  宫中夏日绵长,五月间热如灼烤,日头毒辣,连一丝凉风也无;六月间时不时有不知所起的暴雨,混着电闪雷鸣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在石板长街上敲出阵阵浓烟淡雾,唬得人辨不清方向。

  女帝不喜欢夏天,每每到了五月间便烦躁得很,以至于御前行走的宫人到了五月间个个都要屏着呼吸做事,生怕惹了天子不快被落去掖庭为奴。

  天阶夜凉,暑气虽则散不去,终究还是较白日里凉了些。长宁吩咐撤了些冰块下去以免女帝受凉风寒,这才引了敬事女史进来请旨。

  女帝仍在想李明珠前日上的田律疏,没反应过来,便随口问道:“请什么旨?”

  年轻女史有些惶恐,但还是壮着胆解释了一回:“是陛下今日召幸的旨意。”

长宁服侍女帝用了漱口的茶水,又净了手,女帝才道:“拿上来吧。”

  原来已到了这时候么。

  一字排开的绿头牌看得人心慌。女帝叫撤了膳桌,手在托盘上游移了半天仍旧落不下去。好吧,新秀入宫,总不能摆在那里看西洋镜。往常崔简一个选项倒罢了,顶多一时兴起拉个貌美宫侍。现下要按着规矩来,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女史看她的手停在“赵崇光”

三个字上,正要翻起,想着今夜终于可以完成任务了,又看见女帝颓然放了手,翻了旁边的6毓铭,心下暗暗心惊:原来陛下心思深沉,故意晾着两个少君公子而挑了一个中规中矩的,是敲打两位少君公子呢,不愧是陛下。

  果然还是没办法放开啊。女帝叹了口气,要做足面子第一夜应该要看崇光才是,便不是崇光也要顾及沉晨去看看希形。但两个她都不太想见,干脆随便选了个不起眼的,这个6家孩子长什么样她都不太记得,只是殿选时候随便指的一个看起来顺眼又家世不显的公子罢了。

  “就他吧。”

女帝揉起眉心,想着明天下朝之后要召李明珠商议地方上的事情,还另有些任务要交给他做,天下承平日久,地方上的大小官员难免懈怠,李明珠正好合适察访一番,等他回来便提去中书省……门下省也可以,中书侍郎有一个缺,或者尚书左丞……好像有些太快了,李明珠才三十一,老臣难免不服。

  不服就不服,李明珠比他们好用,也正好让李明珠学学人情世故,哪有当堂下自己顶头上司面子的。女帝漫无目的地想着,没注意到女史早领了旨下去,自批了些折子,便听见暖阁有些窸窣声。她怎么也是习武的,对不该有的声音便格外敏感。

  “法兰切斯卡?”

  “在呢,怎么了。”

这个亲卫一向神出鬼没,这会儿又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但每次叫一声他就能到,总是让女帝觉得十分神奇。

  “寝殿里有什么声音。”

  谁知法兰切斯卡笑了一声,“不是你叫了男宠么,我看他们刚洗好丢你床上了。”

  哦,是有这么回事……女帝忽而便有些情怯了,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说我现在去你房里睡还来得及么?”

  “你别来。”

  好吧,女帝又低下头去批折子,反正没批的折子多,总能多拖些时候。

  “我说你怎么回事,不就是睡个男人,搞得和雏儿一样。”

法兰切斯卡大剌剌地往旁边椅子上一坐,自拿了一册书翻着玩,“平时你宠幸侍官也没这么扭捏啊。”

  “就是因为是正经君侍才紧张啊……”

女帝叹了口气,在折子上写了个龙飞凤舞的“阅”

字,请安折子罢了,本来不看也无妨,“既不是见色起意,也没有感情交流,掀开帐子一个不认识的人睡我床上,还得睡了他,这还不如睡你,至少认识这几十年了。”

  “得了吧……”

法兰切斯卡浅浅翻了个白眼,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在女帝书桌前蹲下来,“其实仔细看看你也长得挺漂亮的啊,就是欠打扮,不然不比红绡院的花魁差。”

  女帝面上不动声色,底下腿一勾,出其不意正好踹在近卫膝盖上:“我欠不欠打扮不重要,但你是真的欠抽。领板子都便宜你了,在房梁上倒挂着抄宫规吧,二十遍。”

女帝和他开了这一通玩笑,心情舒畅,便放了折子站起身,“明天晚上我要检查的,乖。”

  法兰切斯卡哭丧起脸,当真拿了纸笔,勾着脚倒挂在房梁上抄起宫规来。女帝看他这样子,后颈的长束垂落至地,金砂似的一团,还别有几分趣味,便道:“你这长相当暗卫委屈了,合该在南风馆做个头牌郎君,应该能卖不少钱。”

  “你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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