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派来马车将文?若兰接了回去,见雨势颇大,街上几无行人,颜荔索性便关了铺子,与应策一道上了马车,哒哒的马蹄声在雨雾中响起。
车帘垂下,小几上点着灯,两人相对而坐,偌大的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一方狭小天地。
夏日雨水淅沥沥落在车顶璧上,与车轱辘压过青石板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不?显喧闹,反倒别有一番趣味。
颜荔心情愉悦,没?骨头一样倚在车壁上,乌溜溜的杏眼盯着应策,见他眉宇间似是有些愁绪,不?禁问:“子安可是有甚么烦心事?”
应策神?色微凝,“荔儿看出?我?不?开心?”
颜荔手指在虚空中比了比:“你?眉头皱得?……都成一道川字了。”
“有么?”
应策抬手揉了揉眉心,“可能是想?起朝堂之事,有些忧心罢了。”
“哦?朝堂发生甚么事了?”
颜荔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若是可以,子安不?妨和我?说说,我?保证法不?传六耳。”
但是可能会通过纸笔传到裴怀光眼中……
前两日裴怀光命人给她送来指示,若她再继续糊弄下去,不?能提供有用线索,他便要将她调离应策身边。
倒不?是颜荔对应策多么依依不?舍,而是他待她极为宽容,不?仅出?资助她开铺子,平日里也待她极好,真真是将她当未婚妻看待。
若是冷不?丁换了旁人,且不?说会不?会被人占便宜,想?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在是万万不?能了。
所以颜荔得?挖点有用的信息,暂时拖住裴怀光。
恰似瞌睡时来了枕头,应策顿了顿,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他所忧心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
“圣上虽刚逾天命,正?当盛年,但后宫充盈,今上难免疏于保养,便寻求方术,沉迷丹药,吃多了反而适得?其?反,龙体欠安。”
颜荔皱了皱眉,插话道:“等等,你?这样说,好像皇上之所以保养不?当,全是后宫嫔妃的错了?难道是那些妃子逼着皇上胡来的?他堂堂天子,连那里都管不?住,又如何治理天下唔唔……?”
这一番惊人之语她说得?轻松,应策却不?禁背后一凉,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荔儿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颜荔怔然地眨了眨眼,含糊不?清小声道:“这不?是只有你?我?么……”
她嘴唇微微翕动,如一只幼蝶一般轻触在应策的掌心,一股酥麻蔓延至心口,他顿了顿,收回手垂下,指尖微蜷。
“虽然只有你?我?,但此等大逆不?道之话还是不?可胡言。”
应策凝视着她乌黑的杏眼,道:“圣上圣体违和,朝堂便由裴太师大权独揽,先前还有李相爷与之分庭抗礼,裴太师不?至于做得?太明显,可如今李相告病……”
他薄唇微抿,“眼下虽然风平浪静,但想?必要不?了多久,大周便会掀起惊涛骇浪。”
颜荔有些疑惑:“为何?难不?成裴太师还想?篡位不?成?”
她只是信口胡猜,却没?想?到应策神?情未变,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