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顿皱眉:“太医院院使可在?快给大长公主解药。”
太医院院使许拥已经失踪几天,此话一出,窦妙瑛和窦谦脸上霎时黑沉沉的,精彩得很。
许拥下落不明,窦家的人到现在还找不到他。
王道元就像个没眼力见的愣头青,又是他站出来朗声道:“回靖安王,王院使已有四天没来太医院。”
萧顿道:“那你便去御药局取解药,送去大长公主府。”
王道元应了一声是,看向座上的窦妙瑛。
萧顿看出他的顾虑,便问窦妙瑛:“太后觉得呢?”
窦妙瑛要紧紧攥着拳头,才能克制住一掌拍在桌上的冲动。
好一个萧令光!当真好算计,今日闹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想逼她交出解药!
她只觉得胸中怒火翻滚,却不能当众发作。
萧令光冷眼看着她脸色变化,唇角带着淡淡笑意,不慌不忙等着看她如何收场。
“准。”
窦妙瑛咬着后槽牙,缓缓吐出一个字。
王道元松了口气,这才躬身退出去。
谢绍荣瞧一眼殿中长身玉立,镇静自若的萧令光,暗暗佩服。
面对窦谦相逼,从容不迫缓缓抛出证据,一切尽在掌握。如此心计,当真不容小觑。
他早就看不惯窦谦仗着国舅的身份妄图一手遮天,左右皇权,今日之事,明眼人都看出来,是窦家为难大长公主在先。
虽不知向来远离朝堂的大长公主和窦家有什么恩怨,但他看不惯窦谦,很愿意助萧令光一臂之力。
“这么说,还不能太便宜这个徐斐,得让他交代从何处得来解药,惩治与他勾结之人,才算结案。”
他向窦妙瑛请命:“此事关乎宫中安全,大理寺恳请彻查此案,还请太后准许。”
萧令光也没指望能查出什么来,毕竟她已经知道背后之人是窦妙瑛。
而且光凭千日醉,也治不了她。何况窦妙瑛有的是办法让谢绍荣不能继续追查下去。
徐斐的事令窦妙瑛警惕,她是断然不会同意把千日醉的事交给大理寺。她肯定了谢绍荣的办案能力和忠心,话锋一转便说:“此事发生在后宫,哀家也有责任,不必大理寺出手,哀家必会严查,严惩不贷。”
她担心萧令光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眼见有人还要再奏,出声打断:“今日朝会就到这儿,退朝吧。”
徐氏母子毒杀大长公主的事,已经令朝臣私下里议论纷纷,眼见没什么重要的事上奏,便就顺势散朝。
从大殿出来,萧令光只觉得头顶太阳照得她眼前一黑,她脚步虚浮差点支撑不住,幸得身边赵玄意眼疾手快扶住她。
他墨瞳中溢满忧色,也是方才,他才知道她所中之毒是千日醉,怪不得她唇色苍白,明明身手过人,却说晕就晕。
不自觉声音就柔软下来:“马车已在外头等候,再坚持一会儿,好吗?”
萧令光见自己半个身子都靠在赵玄意身上,顿时觉得自己欺负读书人。强撑着想支起身子,却让赵玄意大掌紧握着胳膊,轻轻柔柔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舒服得很,连带这一波一波的眩晕都减轻了不少。
她干脆放弃挣扎,只是下一瞬,她又有点嫌弃自己,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欺负清白少年的刁蛮公主。
赵玄意却不曾察觉她这般心思,脚步坚定,骨节分明的长指,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握住她的胳膊,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此时此刻,略显单薄的身躯,却好似能为她撑起一方天地。
“没想到徐斐竟是如此狼心狗肺之人,真是死有余辜。”
路过的孟冉义等御史台官员见到萧令光如此虚弱,一致义愤填膺讨伐徐斐。
萧令光露出抹虚弱的笑容,向孟冉义等官员道谢:“安庆多谢孟大人和众位大人仗义执言。”
孟冉义见她方才张弛有度,有理有据,不失皇家人的气势,心中也起了惜才之心,微微躬身道:“大长公主金枝玉叶,徐氏母子犯下如此恶行,是他们罪有应得。”
萧顿也是骂了一句竖子歹毒,又关切安慰萧令光:“快回去好好将养身子,此解药太医院就有,不必担忧。若没有,皇叔愿替安庆出这个头,让太医院那些老匹夫给你配出来。”
萧令光笑着应下,躬身行礼:“多谢皇叔。”
萧顿虚扶一把,这才各自告别回去。
萧令光靠在赵玄意身上,忍过一波席卷而来的眩晕,抬头看一眼正盛的日头,轻声道:“我想去一趟午门。”
赵玄意身子微微一顿,眸光骤然暗淡下来,但还是点头答应:“好。”
林枫和云岚等几人正在宫门着急等着,看到萧令光脸色发白出来,云山云岚吓了一跳,忙迎上来:“大长公主,您还好吗?”
萧令光上来马车,吩咐车夫去午门,见云山云岚还不放心,便笑道:“毒发而已,没有大碍。”
云岚看一眼坐在萧令光身侧的赵玄意,很是不满,小声嘀咕:“赵先生,你也不劝着大长公主。”
赵玄意微微一愣,这是什么话?
赵先生觉得本宫没有自保能力?
徐斐一身狼狈,失魂落魄被押到午门。
他做梦都没想到,是窦妙瑛亲口下令杀他。
因为是太后懿旨,没人敢怠慢,押送的官兵都拿出十二分的小心,就等着时辰一到就行刑。
“喝了这碗酒,就上路吧。”
负责行刑的长官杜丰,得了命令不让陌生人接近徐斐,亲自送了断头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