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带着妆呢,先卸妆,卸妆油在我那个包里。”
乔小雯把马桶盖一合,一屁股坐在上面,开始厚着脸皮指挥。
陈嘉良满头黑线,给女人卸妆这回事,他这辈子也是第一次,挤了几泵卸妆油在掌心,又依照她的话细细往她脸上搓揉。
乔小雯闭起眼睛享受,但陈嘉良毫无经验,下手不知轻重,搓她的脸蛋仿佛是揉面团,乔小雯眼睛糊着睁不开,忍不住抱怨:“你会不会啊?”
陈嘉良停下手:“不会,第一次。”
乔小雯就笑了下,脸颊边挤出一个小小的梨涡:“真假的,你不给你以前女朋友卸妆?”
“没有。”
陈嘉良放轻了动作,怕弄疼她,一边不咸不淡地陈述:“我不交那种矫情的女朋友。”
乔小雯神经一跳,没好气地打掉他的手:“好好说话,别内涵。”
陈嘉良紧抿着唇,垂着手不说话。
他视线还流连在她的脸庞上,乔小雯闭着眼睛,眼睫毛被打湿成一束一束,嘴唇粉嫩柔软,尝起来是甜的,他刚刚试过,现在只过了一小会,就又开始怀念了。
他伸出手,用大拇指在她软糯的唇瓣上轻轻地抚过,感受到那抔柔嫩的弹性,正贴在他的指腹。
乔小雯虽然没睁眼,但凭着敏锐的感觉,还是知道了他在干什么,不禁脸一红,张嘴一口咬上去,结结实实地在陈嘉良的手指上留下一圈浅浅的牙印。
陈嘉良没动气,反而觉得有意思,闷闷地笑了两声:“你是狗吗?”
乔小雯龇牙咧嘴:“小心点,别惹我。”
陈嘉良就着水帮她洗净了脸上的泡沫,乔小雯终于把眼睛睁开时,发现陈嘉良的五官近在眼前,心跳不免漏了一拍,但他没有看她,而是专注在手上的动作,细细帮她揩去残留的泡沫。
他离得太近,乔小雯满眼都是浓密的眉,黑曜石般的眼睛,不断嗅到他身上冒出的汗味,当下方寸大乱,下意识躲避。
“别动,没擦干净。”
陈嘉良用另一只手制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牢牢固定在那,他一心帮她洗脸,没料到乔小雯的皮肤在他手下越来越红。陈嘉良收了毛巾揶揄她:“你也会紧张,我以为你的脸皮是城墙砌的。”
这回乔小雯说不过他,狠狠地飞着眼刀。
一晚上折腾,两个人精疲力尽。陈嘉良虽觉得两人睡一个屋,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但乔小雯举出一二三四说服了他,转念一想,也确实,他一睡觉就跟尸体没差别,万一有动静也醒不过来。
乔小雯洗漱好出来进了卧室,陈嘉良已经在她床边地板上打好了地铺,小心地窝在里面,她瞥了一眼,见他还好端端穿着t恤和长裤,盖着厚厚的被子。
房间空调制冷不算强,陈嘉良又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蛹,是在防备谁自不用多说,乔小雯十分不满,问:“你不热?脱了吧。”
陈嘉良迅速卧倒,翻了个身背对着床:“不热,快睡吧。”
乔小雯没有办法,乖乖爬上了床,啪嗒一下熄了灯。
室内暗下来,卧室里鸦雀无声,乔小雯仰卧在那,徒劳地瞪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她有点累了,大脑一阵一阵发胀,但毫无睡意,她一条胳膊还疼,只能往一个方向翻,乔小雯小心地挪动着,被褥和床单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怎么了,不舒服?”
陈嘉良也没合眼,他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支起上半身朝床上看,语气焦急。
乔小雯在黑暗中无声地笑起来,她朝床边挪了挪,枕着脑袋:“我睡不着。”
陈嘉良松了口气,重新躺下来,他自然也分外清醒,鼻息间总能闻到若有似乎的清香,从乔小雯的方向袅袅飘来,搅乱了他的睡眠。
她就是一切混沌嘈杂烦躁和喜悦的源头。
“我们聊聊吧,仔细说起来,我都还不是很了解你。”
乔小雯细声细气,她的声音在潮湿的夜色中仿佛有了实体,总让陈嘉良联想起夏日的凉腐,有着剔透的质地。
“聊什么?”
他也翻了个身,朝着床的方向,像是和她面对面。
“都可以,聊聊你的工作啊,爱好啊,家里人啊……”
陈嘉良有些苦涩:“工作你也知道,没法朝九晚五,谈恋爱谈不好,以后家也没法顾,爱好几乎没有,家里人除了父母只有一个陈熙熙,我妈生我时已经快40岁了,高龄产妇,所以他们两个现在年纪也大了,好在没什么病痛,还能照顾的过来。”
字字句句娓娓道来,平实又疼痛,乔小雯沉默了,她没料到会听他说这些话,同时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比她想象的要认真,他在抓住机会对她坦述,交代可能碰到的障碍。
陈嘉良发现她没吱声,心里也不好受。过去他谈恋爱没想到以后,谈了就谈了,分手也很自然,缘分总有耗尽的时候,但不知为何,跟乔小雯,他就不想走过去的老路。
不要懵懵懂懂的开始,在冲动中将新鲜感燃烧殆尽,他希望能试一试更长久的恋爱,而至于恋爱的尽头在不在理想的地方,他说不好,但又有这个野心。
“你呢,说说你的情况?”
陈嘉良问,他很少对人直接表达出好奇,问出口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在刺探人的隐私。
好在乔小雯不计较这些,她清清亮亮的嗓音似有安抚的疗效。
“我嘛,我就更没什么特殊的了,普通的卫生老师,以后估计也没什么升职空间,就在一个岗位干到死了……工资估计连你都比不上,年纪也三十多了,家里偶尔催婚,但催得不严重,父母健在,我身体也很健康,除了现在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