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雯挣扎了下,发现没用,男人的力气比她大许多。
这样敌强我弱的境况,对方换成任何人她都会感到惊悚,但偏偏对象是陈嘉良,乔小雯只觉得不舒服,无法对他心生恐惧,只是轻声求饶:“你先放开我,痛。”
陈嘉良松开了手,退到另一侧的墙边,但脸上依旧充满愠怒和困惑,他不得不问个清楚:“所以你这么大费周章,又是套近乎,又是找到我们队里,只是因为有兴趣?”
“对。”
乔小雯老实地点了头,同时不理解:“这个理由不充分吗?”
她的理直气壮令陈嘉良匪夷所思,他反问:“你觉得充分了?这到底算什么?”
乔小雯不好意思地垂着头,玩弄着手指头:“还能是什么,告白呗。”
陈嘉良不阴不阳地笑了两声,“这叫什么告白,你自己说的,甚至连喜欢都算不上。”
乔小雯又是不解:“是还没到那个程度,我们两个都没怎么正式接触过,要说喜欢你不觉得太虚伪吗?”
陈嘉良费劲地挠了挠头,他完全不能理解乔小雯在说什么,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有个人出了问题。这个人当然不可能是他。
陈嘉良头脑非常简单,他对男女关系的理解停留在最浅显的层面,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是不会刻意做这么多无聊的行为,千方百计试图引起对方注意的,每个人时间宝贵,他同样有许多事情要忙,而现在他站在这个地方,面前站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说着不着边际的蠢话,陈嘉良气她,也气自己。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陈嘉良问,甚至没意识到此时他的语气有多酸:“我记得你先前也说了,你没想谈恋爱。”
乔小雯叹了口气,有点不理解:“你非要这么急吗?”
“我急?”
陈嘉良瞪大眼睛,差点跳起来,他指着自己:“你搞搞清楚,这件事始作俑者是谁?”
乔小雯被他吼懵了,窘迫又无助,连带着脖子根都是红的,楚楚可怜,孤立无援,陈嘉良见了又心软了,他仰头看向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一只小虫子在缓缓爬行,不知道要爬往何处,可能只是单纯路过,就跟乔小雯一样。
他一直以为乔小雯对他势在必得,他才有心理准备的,一步一步顺她的意,现在想来,确实从头到尾,他从未听乔小雯说出“喜欢”
两个字。
陈嘉良有点慌了,他担心乔小雯这场无目的的追逐只是一时兴起,反倒是他太上心,显得极其被动。
“你想先从朋友做起吗?”
陈嘉良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乔小雯一听,唰地扬起头,十分惊喜:“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她不喜欢一蹴而就,太容易获得的东西往往不长久,她已经三十多岁了,经历了几段感情,充分明白这个道理。世界上的恋爱大同小异,开端总是最美好新鲜的,像一只刚刚斩下来的百合,花瓣上还挂着芳香的露珠,但若不好好维护,衰败得也很迅速,且死状惨烈,最好还是让花栽在泥土里,自由自在生长
乔小雯觉得她表现出了充分的诚意,将所思所想和盘托出,刚刚萌芽的好感理应获得发育的空间,实在没必要操之过急。她望着陈嘉良,猜想他此时对自己应该连好感都算不上,他全然是被她影响了,贸然进入正式的关系,实在操之过急。
比起暂时的欢愉,还是长久的情感更难得,也更珍贵。
陈嘉良累了,他跟她交流了几个回合,发现仅仅靠他自己,很难撼动乔小雯的逻辑,他只能提出最普遍的疑问:“但是男女之间不能做朋友,真要做了朋友,也就做不成别的了。”
他很希望乔小雯听得懂这句话的意思。
乔小雯果然犹豫了,她自然看得懂陈嘉良脸上的不满,还有他眼睛里燃烧着的,欲望的火星子,但她恪守固有的节奏,就跟她有计划地“追”
陈嘉良一样。
方向盘从始至终,只在她一个人手里。
所以直到最后,乔小雯都没给出别的答案,除了主动,她同样擅长沉默,陈嘉良就在这磨人的沉默里逐渐失望,同时也越来越不甘心。
陈熙熙睡了一个多小时,终于醒了,他睁开朦胧的睡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陈嘉良,吓得一哆嗦,又把眼睛闭起来了。他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乔小雯用胳膊肘把陈嘉良顶到一边,上前抚摸他的头,轻声喊他名字。
陈熙熙只能不情不愿地醒来了,但还是十分抗拒,抱着乔小雯的胳膊不撒手,警惕地望着陈嘉良。他觉得陈嘉良脸色格外不好看,嘴角绷得极紧的,这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乔小雯只能把陈熙熙搂进怀里,一边责备陈嘉良:“你平时怎么带孩子的?”
陈嘉良摸了摸鼻尖:“能怎么带,就这么带呗。”
乔小雯见他满不在乎,有心说教一番:“平时还是得注意亲子关系的,这关乎孩子的健康成长,尤其是他们这样的青春期。”
陈嘉良嘴硬:“我们又算不上亲子。”
乔小雯听出来他对陈熙熙的感情十分别扭,但再怎么样,这话也不该拿到孩子面前说,便严肃地皱起了眉头。
陈嘉良就偃了声,不耐烦地应下来:“知道了。”
陈熙熙在旁边目睹这画面,觉得万分新奇,他从来没想过乔老师能制住这个强势的叔叔,不免对她更加崇拜,整个人像一块融化了的橡皮糖,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陈嘉良忍无可忍,几步过去就把他拎起来,跟拎猫似的,陈熙熙大声呼痛,乔小雯没辙,只能继续打圆场,三个人闹腾了一阵,乔小雯终于把陈熙熙哄好了,让他去卫生间洗把脸冷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