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吃东西,耐心地等她说。
“人都无法摆脱外界社会对他的影响吧,人总是在不知觉中被时代和社会所塑造。”
她兀然来了这么一句。
“嗯,所有人,都不可能真正做到超脱而孤立于世,无法生活在他所处的时代之外。即使他们想脱离,我也会让他们回到这个现场去面对。他回避不了,在某个时刻他一定会遭遇不想面对的事。如果就只是孤立地去写个人恩怨,那文字的分量就轻了。”
他慢慢地说道,“不过,我写的不是历史,小说就是小说,不是学术研究的普及版。”
“我也觉得,一个习惯阅读历史的人,看任何东西都不是孤立的。人的生活一定和变动着的历史结合在一起。”
她认真地说。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是做什么的?”
他突然好奇。
“唔,目前是学生。”
“是不是那个……”
“对,就是你隔壁学校的。”
“学什么的?”
“历史。”
她忍不住笑出声。
他感慨万千地长吁一口气,“果然,我说呢……你现在是大二,大三?”
“研一。”
“但是你看起来年纪很小。”
“其实和我同龄的人有的已经博士在读了。”
他停下来思忖。
她知道他在估算什么,开门见山直率道:“是二十六。”
他似乎感到对陌生女士问太多私人问题显得冒犯,就不再说了,于是转变话题,“我已经离开历史系很久了。学院是产生学问的地方,理性,深刻。但我现在写小说,却不可太理性,理性到僵硬的地步。我只是一个作家,不是学者,从来没有课题,也不写论文,不评职称。不能因为在学院就真把自己当做学者嘛。”
梅宣腹诽,我又不是为了发论文,参加课题找你来的,何必说这些。
然后又拉拉杂杂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她心思被这么一搅,已经飞出去游离在外了。
本想进行一场私人谈话,到最后还是弄成了采访一样,她多少有些失落。
韩朔打太极打得好,有意无意塑了一层柔软而密实的壳在外面,看着亲和平易,敞开心扉,实则不动声色,顾左右而言他,轻轻将人推拒在外,她撬不开掰不动。
可是,他要是不喜欢,可以不答应她的邀约啊。
“我来结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