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我慌忙从那堆手术用具里,拿出止血钳递了过去,他接过后,就不在理我,又投入到手术中去了。
“对不起啊,我刚才去拿输液器,杨大夫把你误会成我了!我叫柳兮婉,你呢?”
我一回头,身后站着一个抱着输液瓶、穿着护士服带着大口罩的大眼睛女孩儿。这女孩儿也算是我来到这家医院后,第一个如此正式和我打招呼的同事,我回笑过去说:“我叫苏幻童,新来的实习医生。”
“纱布!”
我们还未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就被刚才那个声音打断,听这动静,我直觉这个杨大夫不太好侍候。
接下来就是重复白天的忙碌,我和这个叫柳兮婉的从旁照应杨大夫,给他打下手,帮他完成手术,我们这床接的是一个腿骨骨折陷入昏迷的伤员,手术做得很成功,送走了这个以为可以休息一会儿,谁知紧接着又送来了一个肋骨骨折的,就这么连着转,天快亮时,总算是忙到头了。
出了手术室,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回了医生办公室,进了门后,才发觉空荡荡的屋子里,我是最先回来的,我一屁股扎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愿意动了。
被我拖着的大叔,也随着我的动作,坐到另外一张相挨着的椅子上。从昨天到今天,我一直在忙,都没有来得及和他说上几句话,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也有几个伤员因抢救无效被抬走,会不会……,也顾不得累了,手穿过纱布拉住大叔的手问道:“昨天这死人了,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他点头。
“那有没有看到……,你的……同类?”
我婉转地问完,他却抿唇笑了,摇头说:“没有,不是谁死了都能做鬼的。”
“噢,那还好,我倒是不怕的,我就是怕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会有人欺负你。”
我又恢复了刚进门时的烂泥状,松了他的手,摊在了椅子上。
“谢谢!”
他轻言轻语,如墨的眼里却有着未央的东西滚动。
我不喜欢他的感动,也不要他的感动,就痞下一张脸,嘻笑着说:“大叔,不要客气,要是实在太想谢我,就以身相许吧!”
“幻儿,你说过会像……”
大叔立时沉下了脸,我连忙接口说:“是是,我说过我会像尊敬我亲爹一样尊敬你的,好了吧?”
“好!”
他笑着点头,我却觉得更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让收藏留言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忧郁
我觉得我活过的这二十几年里,作为失败的典型,我实在是太成功了。
我好歹也有了大学文凭,虽不是重点院校的,好歹也有了一份正经职业,虽说是实习的,好歹也有一技之长,虽说是三流的,可为什么我总觉得我活过的日子里,缺少些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很难填补我内心挣扎着的空虚呢!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谁让我天生是个乐观派,这些烦恼除了偶尔脑筋短路的时候会想,平时都是大大咧咧就过来了。
我上班一个星期后,终于迎来了我的第一个休息日。发挥一惯懒床懒到自然醒的作风,懒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来,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身边还跟着一只风华正茂的鬼大叔,我如今的形象在他眼里会不会大打折扣,这是我睡回笼觉之前的片刻遐想,随后就被我和他都经常说的那句“会像亲爹一样尊敬”
的话,给沉痛击回,我都是他闺女了,我还担心个屁,继续睡吧。
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多,我知道我不能再睡了,再睡我就要睡一轮回了,最主要的是肠子和胃已经联合像我抗议了,我先是揉了揉眼睛,随后揉了揉肚子,再伸了一个懒腰。
睁开眼后,习惯性地寻找大叔,他果然如我每次睁眼见到他时的样子一样,腰背直直地贴着墙,一条腿蜷着,另一条腿伸展开,两只手随意地垂在腿上,目光淡如清水,神情却显忧郁,不知道想着什么,明明是优雅衿贵却又显得有些茫然失措。
“大叔?”
我试着叫了他一声,他迟疑了一下,才应我,“睡醒了?”
“嗯,大叔,下午没事,我带你去逛街啊,我们这里虽是小地方,比不得你以前去过的大都市,却也还不错,顺便带你看看男装,你喜欢什么样的指给我就行了,我给你买几件衣服!”
初时给他洗澡,就想把他身上穿的那套服务期有九年之久的衣服给他换下的,可按他的说法,他不能穿戴实物的东西,我需要把买来的衣服按他说的办法烧掉,他才能接收并使用。
回来的这一个多星期,我忙得陀螺一样,没顾得上这件事,今天有了休息的时间,怎么也得付之行动了,纵使觉得新买来的衣服,一次没穿就烧掉的这个行为太过奢侈浪费以及烧包了,我还是舍得给大叔买几套好的,好好打扮一下,为我繁乱的生活抹上一笔亮色。
“不用了,得不偿失,我现在穿这身也挺好的。”
他倒是不在意,我怎么能忍心呢,我纵然没有能力把他收拾出海报里的效果,也不能让他入秋的天气里,穿一身夏装啊。
“那可不行,我说过会像对待亲爹一样对待你的,我怎么能让自己的爹挨冻呢!”
我指了指窗外的秋风扫落叶,又指了指他露着双臂的短袖t恤。
他被我的话逗笑却还说,“没有什么实质的伤害的,”
我怒视他一眼,嚷道:“那也能感觉到冷啊!”
“那……好吧,听你的!”
他微皱了眉,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其实不一定要商场里的衣服,你按比例用纸画完做好烧给我,我也一样穿,穿在我的身上和那个效果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