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艳艳站起身,脱掉风衣,只穿着绿色呢子连衣裙,更显身段曼妙,小巧的腰身,高挺的胸脯,裙摆连接着齐膝长筒靴,这身时髦又漂亮的装扮,别说来自农村的姑娘王晓晨和赵玉晴羡慕,即便是锦衣玉食的孙洁云此时也自愧弗如。张小琼脱口而出:“艳艳今天看上去真美!”
王红竖起大拇指:“美,美得灵动!”
王晓晨羡慕地看着她,这身材太好看了吧?
崔艳艳笑魇如花,对着张小琼打个响指:“小草,音乐,起——”
张小琼十分默契地从口袋里拿出口琴,一曲悠扬的音乐《小草》,从张小琼的口琴中流淌出来,崔艳艳跟着音乐翩翩起舞,那优美的身段随着音乐的起伏曲直摇摆,伸腿下腰旋转舒展,明眸神飞,犹是美目盼兮;贝齿微露,恰如巧笑倩兮。虽是简陋绿草地,单声口琴伴奏,已然看的人如痴如醉,此处虽然僻静,偶有行人路过,也不由得驻足欣赏,不一会儿竟然围观十数人。崔艳艳自小学习舞蹈,如果不是个子太小,就成为专业舞蹈演员了。这会儿的翩翩起舞,让她许久未施展的才艺小过一把瘾。
孙洁云和王红、赵玉晴、王晓晨四人情不自禁跟着口琴的音乐高唱起来:
没有花香
没有树高
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从不寂寞
从不烦恼
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
春风啊春风你把我吹绿
阳光啊阳光你把我照耀
大地啊母亲把我紧紧拥抱
……
女孩子们天籁般的歌声又响彻紫金山下,这一刻她们忘记了功课忘记了烦恼,忘记了龃龉忘记了时间,唯有青春和快乐。
几个女孩闹腾累了,并排躺在草地上,沐浴着阳光,享受着春风,各自想着心事,静谧而安详,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天的郊游野炊,虽然生一点不快,但总体来说是圆满的。女孩子们回来的路上还依然兴奋高歌,把青春的率真和美好表现得淋漓尽致。
回到学校,张小琼就收到了雷学智的信,而王红也被隔壁宿舍的同学告知,有个男生来找她。
张小琼展开信纸读着雷学智的信,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是啊,认识他都快一年了,从认识他开始,他引导着她阅读,不仅读了许多小说,还读了之前她从未涉足过的哲学、心理学等书籍,使她的阅读范围越来越广泛,阅读兴趣越来越浓厚。其实她心里早已把他当作良师益友,如果不是他紧追不舍,她可能不会故意疏离他。
张小琼把信纸重新叠好,装进信封,低头沉思。她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将来的另一半是怎样的人,雷学智吗?说实在,她虽然不反感他,却总也没有书上描写的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更没有一日三秋的思念,所以这是爱情吗?但长这么大,她也没为了谁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妈妈说她心大,她可能确实不是那种感情细腻的女人,甚至不是轻易会动感情的人。既然雷学智在她这里碰壁之后,却依然契而不舍,看来是真的爱她?那不妨先尝试处一处?
王红得知有人找她,很纳闷,谁会来找她?这个城市似乎没有熟人,不会是何金安吧?可是他没说过要来看她呀。管他呢,爱谁谁吧。
何金安穿越大半个城市,往返几个小时,未见到心爱的姑娘,心里非常失落。他没有回学校,而是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来来往往的车,看形形色色的人。何金安是那种心事比较重的男孩,他从高中一年级开始就钟情于王红。那次,数学课代表王红作业本,她幽深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何金安?你的作业。老师说,让你重做一遍。”
他的目光和她交汇的瞬间,他仿佛从她清澈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看到自己的卑微。来自农村的他,尽管十分努力学习,却也很难跟上进度。他们学校是县重点高中,大部分学生都是县城机关干部职工的孩子,农村的孩子比较少。他在山里是顶尖的学生,到县里成了最差的学生。本来十分自信的男孩,变得十分自卑。他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只是闷头学习。而王红就是他想越的对象。尽管如此,他的成绩还是差强人意。他翻开作业本,看到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重做!看得出老师一定很生气,还特地让课代表叮嘱他重做。王红把作业本给他的时候,脸上没有看不起,也没有嘲笑,是和善的笑容,并对他说,如果不会做,可以和她讨论。虽然他很羞涩,根本不敢和女孩子说话,但他心里的感觉是温暖的。在离家几十里外的县城,王红是第一个向他笑的女孩。他认定这个大眼睛白皮肤性格文静的女孩是善良的,但可从没敢奢望有更多的交集。但是王红仿佛是他一成不变学习生活的一朵小花,每当他累了,就看一眼坐在前排的王红,她认真学习的背影曾经缓解他的疲劳,也为他增添了无形动力。他默默关注着她,觉得她就是众星追捧的月亮,而自己可能只是地上仰望星空的凡人。但是,内心深处却时时泛起涟漪,总有那不可捉摸的一丝希望,牵引着他。
经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苦学,他的成绩终于不是最差,然而和尖子生的王红还是有很远的距离。高考成绩出来,王红上名牌大学不成问题,而他只能勉强读个本科。他悄悄注意王红报考的志愿,然后不着痕迹地追逐她所在的城市。这样的心思,他没有和她说过,每次写信只说他记忆犹新的关于她的一切。他心里依然自卑,她还是那轮明月,而他充其量不过是最暗淡的星辰。他要努力,他想变成她的太阳。
何金安漫无目的的走着,肚子有点饿了。路边摊上老鸭粉丝汤的味道飘过来,他咽了咽口水,摸摸口袋里那几个硬币,他没钱,吃不起。山里的父母供他上学,已经债台高筑,他甚至没有告诉父母,读大学是需要生活费的,父母以为,他读了大学,就是公家的人了,公家会养活他的。好在学校按照他的家庭条件,给他放一等助学金。但他还必须时常打零工维持生活。省吃俭用的他还存了一百多元,寒假回去,给了妈妈。想到这里,他拍拍咕噜噜的肚子,苦笑一下,美丽的姑娘?浪漫的爱情?还是不要想了,继续打工养活自己吧。
何金安甩甩头,走进一家餐馆,问前台:“请问老板,你们这里需要零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