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又不是结婚,八百十桌。”
“……”
这话又吓着她了,八百十桌。
陈皖南笑的不行,打开门,靠在车上,不想回屋了,“有必要跟你普及下陈氏家族的关系,一般年夜饭,聚在一起的是同一个太爷爷关系的,我爷爷只有两个兄弟,所以,人不算多吧。”
这还不多?
瞿嘉惊叹,“我只有一个爷爷,一个叔叔,一个姑姑,堂表姊妹们全部坐齐,也不过二十人。”
陈皖南轻问着,“你不回去过年没关系吗。”
“和爷爷他们电话拜过年就可以了。”
她轻描淡写的略过。
而千里之外的宁城瞿家,此时的确因为她的未归,正经历着死寂般的恐怖新年气氛。从瞿逸斐一条条追问过来的信息便知一二。
她不打算告诉陈皖南这些。
因为自父亲和瞿定北始终搜寻未果后,她自认,不再欠家里什么。爷爷也好,叔叔也好,姑妈也好,都不是至亲的人。他们也不在意她。
你会后悔的,瞿嘉。
这是瞿逸斐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
暗示意味浓厚。
瞿嘉看了只是轻扯嘴角笑。
身为大伯父的养子,他对自己的确关怀备至,可又能怎样,她终究不会为了其他人的意愿,而和瞿逸斐扯上任何被强迫的关系。
……
“先生,我们要歇业了,今天除夕。”
冰城路上,某家咖啡店内,缓缓缠绕的钢琴声戛然而止,傍晚四点钟,在除夕这一天来言,的确很晚了。
服务生们盼望着下班,回家吃团圆饭,可坐在窗前的年轻男人,从早上九点钟便在那个位置了。
他桌前放着的玫瑰,由娇艳,变得萎靡。原来连花,都耐不住寂寞的等待。可这个男人,却一直等了整整七个小时。
“扔掉它,谢谢。”
瞿逸斐起身穿上大衣,黑色的衣摆一如他的话,拂过女服务生裸露在外的皮肤,如冷冽的刀锋一样,她惊悚地打了个冷颤,抬眸,仍旧是青年绅士温和的俊颜。
哪里有一丝暴戾的样子。
是错觉吗?
她不经这么问自己。
而青年已步出门外,他过了马路,冲着冰城路上最著名一家无名书店走去。此刻,那扇大门紧闭。
青年站在书店外,久久,不曾离去。
……
下午四点,小源川,斜阳笼罩。
年夜饭的当口,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显现在水域上。
瞿嘉从没见这么绚丽的彩虹,看的近乎出神,然后,指着那个方向,“那边叫什么?”
陈皖南眯着眼睛瞄了眼不远处,沉声答,“牛头湾。”
顾名思义,那片水湾的形状,似牛头。两犄角由顶端延伸,下面是宽阔的脸部,真的很像牛头。
瞿嘉心里突地颤了下,希腊神话中专撕孩童身体果腹的凶兽——米诺雷诺斯,就是牛头人身。
这和眼前的牛头湾显然没有联系。
她怎么会想到米诺?
“我要向你道歉。”
她忽地难以启齿,隐瞒了他这么多事,最后把文件交到别人手上,陈皖南被动看到这些年她的所欺,能这么心平气和的站在她面前抽烟,简直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