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蓁看着他脸侧不正常的红,蹙眉道,“您这病久不见好,不如我请俞大夫来瞧瞧?”
卫建恩摆手,喝了口茶,压下胸口的痒意,“不碍事,人老了,病不容易好。”
南蓁还要再说什么,却感觉卫燕暗暗拽了拽她的衣袖,便收了声。
等残茶撤去,卫建恩回房午休,廊下只剩两人时,她才问道,“刚才是何意?”
卫燕叹了口气,目光幽幽,“爷爷咳嗽一直不见好,药没断过,人精神却一日不如一日,总觉得他是在勉强撑着。”
“我问过府中的大夫,他言语很隐晦,但是……”
卫燕眼眶逐渐染了些红色,“他说,爷爷年纪大了,五脏六腑都在衰竭,自然之道,神仙也难以扭转。只能用药养着,延缓度。”
出征前,她和父亲就已经觉察到了,再回京城,这种感觉更是明显。
他们已经在做准备了。
即便是卫建恩自己,也似有所感。数月来,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安排着身后事。
此刻边境危机已解,他心中最挂念的事,便只剩南家一桩。
她既想让爷爷早日了却心愿,却又担心此事一了,他难以再支撑下去。
卫燕悄悄抹掉将垂未垂的眼泪,问南蓁,“我要去准备明日祭拜的钱纸香烛,娘娘今日是留宿此处,还是准备回宫?”
“先不回宫了,”
南蓁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卫老将军睡醒后,我去陪他说说话。”
……
夜半下了小雨,绵绵地铺在青色的瓦上,惹人好眠。
天亮时,雨将歇,只是看天色,今日该是个阴天。
几人坐着马车,简装出行,一路向西,去往京郊。
路过熟悉的短亭,抵达一座矮矮的山脚下。
这条路,南蓁已走了十多年,只是今年初十那日,人在边关,赶不回来祭拜。
马车到山脚下就不能再走了,卫燕扶着卫建恩下了马车,“您小心些。”
落地时,南蓁亦伸手扶了一把,“刚下过雨,草木又深,山上的路比较难走,您小心些。”
卫建恩点头,看了眼苍翠的山色,“生前就藏得严实,谁也找不到,现在人没了,我非得亲眼瞧瞧他给自己选了个什么地儿!”
他言语中虽带着笑意,嘴角却不自主抽了抽。
南蓁没有拆穿,只提醒他留意脚下,慢慢拨开两侧的草往山上去。
地上有一串新踩出来的脚印,南蓁觉得有些奇怪,却并没有太在意。
这里葬着不少人,兴许是谁提前祭拜过。
只是当她快走到墓前时,才现原来确实有人先她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