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老师不笑了,他蒙着眼罩上下打量着我,“伊地知,”
他向前排开车的人搭话,“天与咒缚生下来的小孩会有超级敏锐的直觉吗?我不记得十种影法术有这个功能。”
“据我所知并没有这方面记载。”
前排男性战战兢兢的声音传入我耳朵里。
“要不要继续猜下去?”
五条老师说,“我觉得你应该猜不到了。”
我也确实只能猜到这一步了,我摇摇头,表示认输。
“实际上呢,”
五条老师慢悠悠地说,“是我们的虎杖同学不小心吃了点不该吃的东西,所以总监部和御三家那边想判他死刑,我是带惠去观摩审判现场的。”
“有没有可能不判他死刑?”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提了个多离谱的要求,与五条老师几乎算得上是素昧平生的情况下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反应过来后,我有些尴尬地道了声抱歉。
五条老师挑了挑眉毛,他看上去并没有对我的要求感到意外,反而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
的表情。
“这算私情?”
他问,“你们之前认识?”
“是私情。”
我说,“确实认识。”
五条老师笑着拍了拍手。
“既然是惠提出的要求,当然要好好考虑。不过可以等先看完庭审现场再说,”
他说,“和你同期的还有一位叫野蔷薇的女孩子,但因为时间冲突赶不过来,所以观摩死刑审判现场的一年生只有惠一个人而已。
……我和五条老师在其他地方见过吗?我想。我能确定我和他在几个月之前那次街边偶遇之前毫无联系,但他的态度又显得太过熟稔,最后我只能将这种表现归结为五条老师是个自来熟,这个解释似乎最能说得通。
到达咒术高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拎着大包小包来到男生宿舍,看向外面的夜色。夜色晴朗,繁星满天,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这本是件好事,可想到虎杖,我莫名地感到有些隐隐的不安。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似乎有什么线牵着我,牵着他,也牵着五条老师。世界仿佛是场巨大的木偶戏,而我们被迫被什么人操纵着,僵硬地翩翩起舞。但我很快又自嘲于自己的多愁善感,兴许是第一次来到东京上学,水土不服胡思乱想也是正常的状态。不如睡觉一向是我的人生信条,于是我把自己扔进床里,将疲惫连同胡乱的思绪一同扔进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我随着五条老师来到庭审现场,看到了……被五花大绑坐在被告区的虎杖,和严阵以待的各方代表。
旁观席上的人并不多,稀稀拉拉地坐在那里,但每个人的表情看上去都很凝重,整个庭审现场看上去只有五条老师一个人十分轻松。他看上去有点游手好闲又有点无所事事,而我作为他现在唯一参加庭审旁观的学生,享受到了全方位解读服务。
“虎杖君呢,是在咖啡厅碰到咒灵之后,为了保护他人,吞下了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现在被作为容器收容,”
五条老师小声说道,“按照咒术法则,吞下特级咒物的人不能称之为人,我们一般称之为容器,而容器必须被判处死刑。”
我喉咙里像梗着团棉花,没说出话,我想,为了拯救他人而使自己陷入这种境地,真的是有必要的吗?
“两面宿傩的手指是哪来的?”
我问。
五条老师一摊手,“不知道。”
他相当坦诚地说。“按照装置的指引,我们应该早就回收了那片区域从特级到四级的所有咒物,但它就那么突然出现了,”
他啧啧称奇,“听上去简直像是某种命中注定一样。”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无端的胡思乱想,命中注定,我不喜欢命中注定,我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话。五条老师悠然地向后一靠,把脚搭在了前排的座椅上。
“肃静,现在开庭。”
有人的声音打破了平静,我看到法官拎着一本厚厚的材料走上法庭,在他身后,似乎有什么黑色的东西若隐若现地漂浮着。
“这位呢,就是本次的大法官,日车宽见先生。”
五条先生介绍完最后一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慢悠悠地走向被告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