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疆吐了一口烟圈,慢悠悠的说。
“呵呵,申屠爷爷说的是。”
郑桂秋释然道。
不过盏茶功夫。众人就来到一处人头攒动的市场,住在附近的人家与酒肆饭馆都在采购当日所需。隔着数十步远就能隐隐闻到的鱼虾鸡鸭等,散出来的混合味道。
“桂秋,你带申屠爷爷和肖叔叔去凉快的地方坐一会,我们几个进去逛一逛就出来。好不?”
赵璂对郑桂秋说。
郑桂秋真心还太想进去,虽说他不像兴盐街上其他公子哥那样不近贩夫走卒、高高在上,却也没有做好与他们打成一片的准备。只是碍于自己今天的身份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听到赵璂这样的建议,当然从内心感谢,连忙说道:“好的,赵大哥。我们在桃叶街的’停步茶馆’等你们。郑三哥,你晓得那里噻?”
“晓得,晓得。二公子。”
郑宏回道。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赵璂三人就回来了。
“赵大哥。”
郑桂秋连忙迎了上去。“咋样?里面可有收获?”
“呵呵,都在蜀地,物产很相近。价格变化也不大。只是融州的牛肉价格比成都便宜不少。融州的百姓真有口福。”
赵璂回道。
“哦?成都府的牛肉很贵吗?”
郑桂秋问道,他可从来没有关心这个问题。
“成都府卖的牛肉来自西蜀,路途遥远所以贵。本地的牛除了受伤、老死的耕牛,就没有其他来源了。”
赵璂停了一下,也来到茶肆坐下。店小二连忙给新来的客人送上茶碗。
“安兄,麻烦你来说一下,为啥融州的牛肉要比成都府便宜?”
赵璂放下茶碗对安允才说。
“我刚才看了看,市场上的牛肉多是水牛肉,且都不是老死的牛。”
安允才顿了顿,接着说:“昨晚我们吃的牛肉中,只有牛佛烘肘用的是水牛,另外两道都是黄牛。”
作为资深吃货的申屠疆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赵璂和其他人则没有注意这些。
“黄牛肉的口感比水牛好,个头也要小些,所以要卖得贵些。刚才我们在菜市场看到的都是水牛肉。为何此地的牛肉供应特别多,在于本地的特产了。”
安允才接着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郑桂秋接话道。“这些牛都是不能在盐井拉绞盘和转轮后被宰杀的。这些牛也够可怜的,每天不停在绞盘边转圈劳动,后来拉不动就会被杀了吃肉。以后我不再吃牛肉啦。”
这个话是有点孩子气,不过想起来是心有戚戚。不然人们也不会用做牛做马,来形容生活的艰辛了。
听他一说,大家都明白了,为何融州城能很容易买到牛肉,其他地方却是难上加难,想吃完全靠运气,就算是县太爷家平常都难看到。赵璂也想来好像在燕子坪,每年也只有春节那一个月才能吃到,平常真没有。
“赵公子,我们去看看盐井?”
郑宏问道。
“好的。请带路。”
赵璂随即起身。
郑桂秋忙跑到柜台去会账。
出了店门,阳光更毒辣,郑宏把遮阳帽给大家。穿过城门,城外稻田里的稻子正迎着阳光旺盛的生长,像是要把这热腾腾的能量,全都转化成晶莹的米粒呈给勤劳的农民。大路边有两三块藕田,碧绿的荷叶层层叠叠的铺满了整个水面,东一枝西一枝的荷花从伞堆中冒了出来。有些已露出了青青的莲蓬,大多数已开过,粉红的残萼恹恹的留在蓬沿,只有少数几枝花苞等着盛开。
路上多是挑着空担、戴着草帽归家的人,应该早上入城卖完蔬菜瓜果的农民,大家都是步履匆匆。
顺着大路走约两炷香不到的功夫,就看到不远处,一个远远高于屋顶的木头架子,很突兀的立在那里。
“前面就是千八井了。”
郑宏回过头了,对后面的人介绍道。
一行人加快脚步,来到了架子下面的院落,几间青瓦木房。说是房子也不准确,因为四面的墙壁都没有遮挡,只是几根木头柱子,支棱起顶上的青瓦,叫篷比较准确点。
“这是离州城,最近也最深的一口井,光开凿就用了六年多时间,深度过了两百丈,大约壹仟八百尺,所以叫千八井。”
百事通郑宏说道。
几个盐工正在盐井边,提取卤水,其实盐井只有碗口大小。在井的旁边是两排燃着火的大锅,锅里热气蒸腾,烟雾袅袅。
只见盐工们,把用楠竹制成的汲卤筒放到井下,筒的顶端是长长的麻绳,麻绳通过高高木架与绞盘相连。汲卤筒装满卤水后,在水牛的拉动下绞盘开始工作,卤筒就慢慢上升。待卤筒完全出来后把,筒引到井旁的大缸里,然后打开卤筒底部的机关,一股黄中泛黑的水就喷射而出,转瞬就把大缸装了一半,刚出地底的卤水泛着泡沫,出微微刺鼻的气味儿。这就是看起来不起眼,却贵如珍宝的制盐原料——卤水。
接下来就是将卤水,放到那一口口大锅中熬煮,等水汽完全干了后,剩下的就是晶莹剔透的盐粒了。再剔除其中的杂质,装包入库,这就完成了从水到盐的华丽蜕变。
“一锅卤水要变成盐,要熬煮多久啊?”
赵璂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