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給予他的安全感不夠嗎?
我陷入了迷茫。
這些問題像迷霧一樣包裹著我。冰箱門上藍色人和小豬佩奇的冰箱貼還沒來得及被拆掉,他留下的便簽,會分門別類地提醒冰箱裡哪些食物必須在今明兩天內吃完。
我刷了一下朋友圈,看見趙初定去了墓園。他媽媽埋葬的墓園是我找的,花了點關係,找了個風水挺好景觀也不錯的墓園。
配圖是墓園旁的石榴樹,樹已經枯萎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蟲災,石榴樹沒有挺到這個春天。趙初定的配文是——媽媽,我想你了。
我給他打電話,他沒有接。
我將手機丟到沙發上,去廚房做了一杯手磨咖啡,咖啡很香,我將咖啡端出來時,燙到了手。趙初定給我回撥電話,我隨手將咖啡放到茶几上,咖啡漫溢出來許多,燙到我的食指和拇指,我來不及管,很快接通電話。
「媳婦兒,」我喊,「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想你了。我錯了好不好?以後我都不見霍歸寧了。」
然而手機里傳來的不是趙初定的聲音,而是阮凌的。
「傅玉,你媳婦兒喝醉了,你看看要不要過來把他接回去?」阮凌問。
132。
在我的印象中,趙初定和我交往後總是按時回家,像很勤勞的那種小蜜蜂。有一次我回家晚了,大約九點多才下班,我不得不選擇讓助理送我回去,當然我是並沒有車的,是助理用她的本田順道送我回來的。
助理的薪酬由我父親支出,她的生活顯然過得比我滋潤。
回到家,趙初定很快地從沙發上坐起來,又很快地走過來,擁抱我。我很納悶,他是不是生來就懂得怎麼去愛人,否則我為什麼一看見他就覺得愛意滿滿。
「這不是那個求婚哥嗎?」
我鬼鬼祟祟,慢慢吞吞,又做賊心虛地走進這家酒吧,本以為自己當年的「壯舉」能夠被人遺忘,沒想到又被人記起來了。
所以……
你們這些人是真的閒得慌嗎?
怎麼天天往酒吧里鑽?
「求婚哥,你老婆怎麼一個人來酒吧?」有人起鬨。
我板著臉,半晌憋出來一句話:「他生性愛自由。」
趙初定從卡座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勾著我的脖子:「我是真喜歡你。」
起鬨聲越來越大,就跟滾沸的開水一樣,dJ也不打碟了,一群人就跟看猴一樣看我和趙初定。毫不誇張地說,如果有人現場售賣爆米花和瓜子兒,一定能大賣。
趙初定仰著頭看我,求親親,他噘著嘴,嘴唇碰了碰我的下巴,他的身上有我喜歡的香水味道,像是桂花和茉莉的中和型。
他好香啊。
「既然喜歡,那為什麼又要和我分開?」我勾著他的腰,狠狠地親他一口。當然並非是我不想在私密的地方親他,在私密的地方,比如我家臥室或酒店,趙初定能用九九八十一種方式把我ko掉,關禁閉或把我塞門外面。
這裡人多,趙初定愛面子,肯定不敢打我。
趙初定聞言委屈了一會兒,他把耳邊的長髮撩到耳朵後面去,低著頭,露出好看的白皙的脖頸,整個人像是一隻漂亮的白貓。
「可是是你先走的,我好想你,我想你……」他嘟噥著。
「你說清楚,誰先走的?你除了我這個寶貝,在外面還有別的寶貝了?」我捏著他的臉。
他的臉頰肉乎乎的,有點軟。
比較好親。
周圍的吃瓜群眾:「哦吼,第三者來了。」
阮凌在旁邊冒冷汗,作為第三者的最大嫌疑,他畏畏縮縮地坐在旁邊,雙手放在雙腿上。如果在他的手腕上加個鐐銬,頭型再換個寸頭,基本就是看守所的標準打卡姿勢——標準的囚犯坐牢審訊姿勢。
「我喜歡你——」趙初定將腦袋貼在我的胸口,「我喜歡媽媽。」
我脫口而出:「滾犢子!你喜歡哪個混——」蛋。
話音剛說出去一半,忽然反應過來,人家喜歡的是媽媽。趙初定的母親剛去世沒多久,他想念媽媽也是正常的事情。
「混——餛飩,我晚上給你買回來。」我半路剎車。
好說歹說,我終於把趙初定給哄回去了,為了實現我的諾言去給趙初定買餛飩,我大晚上自己親自下樓,親自騎自行車,凌晨一點多親自到二十四小時餛飩攤,給打盹的老闆說:「老闆,來一碗餛飩,不要香菜不要蔥,加一點愛。」
老闆用一種「你有病」的表情看我:「大晚上叫人起來加班,不是,你有病吧?」
我:「你自己寫的二十四小時餛飩店。」
老闆:「我就寫寫,你怎麼還當真了?!」
但老把還是很有職業道德,他開火,下餛飩,將餛飩遞給我,並且在遞給我的時候唉聲嘆氣了三回,他說:「加了三次『誒』,我可給了三倍的愛,你小子快走快走,別打擾我睡覺。」
他關了門。
我端著餛飩興沖沖回家,在離家只有一條馬路的時候被車撞了。出了車禍。那一瞬間,天旋地轉,我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這餛飩忘記說要加點香油了,餛飩還沒送到家,媳婦兒他醒來吃什麼?
我暈過去了。
再次醒來就是在醫院,我聽不到任何聲音。我耳聾了。
簡陽在本子上寫字告訴我,我弟已經奪得了家產,我爸跟我小媽都去馬爾地夫度假了,我的公司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