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慢走,得空了您老常来。”
于天任正低头忙活着,听到对面卖嘎巴菜的崔老嘎跟人客气,抬眼皮一瞧,只见有个身穿长衫、手里晃着白纸扇的主儿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您来俩炸糕尝尝?新出锅的,又香又脆,保准让你吃完这回想下回。”
于天任赶紧卖弄生意经。
“炸得不赖。不过我不爱吃油炸的东西,多会儿想吃了,我再来买。”
嘁,驴粪蛋,外面光。穿得倒是挺体面,原来是个抠门的主儿。
于天任说了句:“得了您呐。”
便继续低头忙活起来。
那主儿没走,斜着身子问挨着炸糕摊儿的马寡妇:“你这果仁儿怎么卖?”
“您先尝,尝着对胃口您再买。”
马寡妇同样深谙生意经。
那主儿捏了两粒,丢进嘴里嚼了嚼,满意道:“味儿不错,给我称二斤。”
“好嘞。”
马寡妇手法麻利,“您瞧,二斤高高的,我多给您抓一把,您吃着好,回头多关照。”
“好说好说。”
那主儿接过纸包,拿出一张一元纸片递给马寡妇,“这个够吗?”
“够了够了。”
马寡妇呲着大板儿牙,嘴岔子差点儿咧到后脑勺,“还得找您钱呢。”
那人很是潇洒的将手中的白纸扇一扬,“不必了。你多给了我一把,我也该多给你钱才对。”
“哟喂,在老地道外这块倒霉地方难得遇上您这么大方的主儿,你一准儿是积德行善的大财主。”
马寡妇呲着大牙紧着奉承。
那主儿微微一笑,转身刚要走,却突然定住身形,两个眼睛瞪得溜圆,似是看见了某件令他感到诧异的事物。
于天任好奇,顺着此人的眼睛往那边一瞧,他自己的两个眼睛也立时瞪大了。
天爷,老九!
可不是老九么,穿着那天的那件碎花夹袄,正乐呵呵地朝这边走着。
于天任朝思暮想,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要盼的人给盼来了。而他却不好意思了,一张脸涨的通红,心里更是如同钻进了一只猫儿,挠得他心尖儿痒得受不了。
“啪”
一声,那主儿猛的将白纸扇合上,咯噔噔几步上前,挡住老九的去路,“你怎么……”
“干嘛!”
没等那主儿把话说完,老九硬生生给他怼了回去。
“不认不识,你少乱认亲戚,我可不认识你,你最好离姑奶奶的远点儿,要不然姑奶奶我可跟你没完!”
于天任心里说话:“老九真是条女汉子,说话比老爷们儿还有冲劲儿。”
那主儿呆住不语,陡然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眼浊,错把观音当罗汉,是我不对,您多担待。”
“你这么说,我也就不跟你一把见识了。劳驾您闪开,我过去。”
“好。”
那主儿麻溜侧身到了一旁,“您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