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青轻记起宴上人们对他的称呼,也对他行了行礼。
山茶花树下,少年微微弯了弯眼睛,眸中流出些许细碎的光亮,语气克制,道:“闻姑娘,我姓裴,名时野,身份微薄,实在称不上什么将军,姑娘直接唤我的名字就好。”
闻青轻呆住,讷讷问:“将军怎么知道我姓闻。”
裴时野抿了抿唇,说:“某第一次来京师参加宫宴,害怕出错,故而将宴上宾客的名字一一记下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他好谨慎。闻青轻记住了。
他与江醒很不一样,眼眸明亮,像浸在水中的黑玉一般,闻青轻喜欢他的眼睛,情不自禁多看了一会儿L,她低下头,想起前些日子的经历,觉得被欺骗了,有点不开心,又很好奇:“昔日看见裴将军在地里除草,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吗。”
“只是麾下一名士兵为了补贴家里,寻了这份伙计,临时病重赶不上工,我刚巧看见就去替他而已,当日是冒名顶替,不便让人知道身份,这才欺骗姑娘,万望见谅。”
他站在山茶花清静的暗香里,整个人显得愈发漂亮。
“只是为了士兵吗。”
闻青轻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闻姑娘不是也替一位乐师在宫宴上弹箜篌了吗。”
裴时野扬眉笑笑。
也是啊,正是此理!
闻青轻顿时能理解他了,理解之余,忽然有点疑惑,她弹箜篌的时候他在吗,他不在吧,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闻青轻有点茫然,搓搓脸。
裴时野说:“我送姑娘回去吧。”
也好。
闻青轻点点头:“多谢将军。”
远处桥头上,宫灯亮起,灿烂明亮,江醒站在宫灯发出的柔和光晕之中,整个人的气质却愈发清冷。
他远远望着闻青轻衣裳松散,跟裴时野一起走入长廊,垂眸看了一会儿L湖水,清清淡淡落下一句话:“带她来东宫,不要让人看见。”
说罢,江醒转身离开。
——
闻青轻跟裴时野走了一段路,远远的,就瞧见宋书站在树下朝她招手。
“小裴将军。”
宋书向裴时野问好。
闻青轻上前问:“宋……宋郎君,你怎么在这儿L。”
“宜嫔娘娘想见一见闻姑娘,我来请姑娘,”
宋书笑道,他抬头看着裴时野,问,“小裴将军,宫宴将散,不回去向陛下请辞吗。”
闻青轻听他这样说,正奇怪于这位宜嫔娘娘为什么要见自己,她送走裴时野,跟着宋书一路往前走,“宋书,我不认得这位娘娘呀。”
“这是我小姨,”
宋书说着,带她来道一处熟悉的宫室,又道,“她没叫姑娘,是太子殿下让姑娘来的。”
“我在宫宴上没有喝酒。”
闻青轻连忙说。
宋书忍不住笑出声,闻青轻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凶巴巴道:“不许笑。”
宋书不笑了,对前面躬身拜了一拜:“殿下。”
闻青轻抬头,看见太子殿下长身鹤立,立于庭下,整个人半隐于竹影之中。
“殿下。”
闻青轻抬头望他,语气温软喊了一声。
江醒对上闻青轻的目光,语气很淡,道:“昔日所授,悉皆供人饮酒取乐否。”
“……”
庭中寂静,往来只有风声。
江醒安静看着她。
“只是……”
闻青轻眼睫微颤,觉得委屈,寻常人倒也罢了,为什么殿下也这样,闻青轻偏过头去不想看江醒,声音湿湿的,给自己解释,“只是看见那位姐姐哭得可怜,觉得不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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