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考虑了片刻,严肃地说:“倘若最终查明是萧苒自己逃婚,那我不能把她找回来,只能叫庞良骥另觅良缘了。”
霍七郎深深吸了口气,内心似乎有些挣扎,片刻后才说:“行吧,我们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强迫女人的事确实干不来,那姑娘不愿意就算了。”
闺房的调查结果仅有这些,宝珠从室内走出来,考虑下一个查访地点应该去哪里,忽然又想起韦训说过,弄婿时有人混在姑嫂之中持铁棍偷袭,他当时不便反击,只夺了对方武器随手扔到房顶上。
宝珠见许抱真一直在庭院里闲站着,便指使他说:“劳烦道长去房顶上找找,有没有一对铁棒。”
许抱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拂尘一挥,只当没有听见。
霍七郎笑道:“二师兄向来架子大,还是老七去帮你跑腿吧。”
说罢忙忙地掠上屋顶搜寻去了。
这道士明明跟着她出来,却又不听她指挥,宝珠心中不满,再一次注意到许抱真的穿着与其他布衣劲装的草莽同门大不相同,他头戴嵌金五老玉冠,身穿阔袖星斗紫袍,其制式和染色都跟宫中那些侍驾的法师们一样。
紫衣乃是太宗皇帝钦定皇族和三品以上高官才能穿着的尊贵颜色,今上整日与炼丹做法的一堆所谓的真人、天师厮混,将这些高品级衣服随手赐予,朝野上下早就看不惯了。
她高傲地问:“这身衣冠乃是御赐之物,你与当今圣人有何关系?”
许抱真心中疑惑更盛,以阴鸷的眼神迅瞥了她一眼,与此同时,一丝冷冽杀气从角落袭来,拂尘上的麈尾无风而动。许抱真按捺心神,复又垂下眼帘,漫不经心地道:“你眼光不错,如何认得?”
宝珠扯谎说:“我家有当皇商的亲戚。既然穿着御赐的冠服,为何不在圣人身边服侍?宫中的待遇不比江湖上高得多?”
许抱真冷笑道:“皇帝们想要的上限是万寿无疆,下限是长命百岁,却又不想付出任何代价,只想动动嘴服丹药延寿,世上岂有这等好事,我懒得编造谎话混吃混喝。”
说完后,任宝珠问什么,都不再开口了。
霍七郎手里攥着两根铁棒从屋檐上跳下来,笑道:“买二送一,好运气!找东西时现房顶上还有一本书。”
说着将一本用油纸包裹的册子递给宝珠。
宝珠心中狐疑,取下油纸,展开册页,扫了两眼,看见一似歌谣似谜语的句子:“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小儿当殿坐。”
她登时脸色大变,又将册子合上了。
她神情极为严肃,沉声问霍七:“你看过里面的内容吗?!”
霍七郎问:“里面写着我名字吗?”
宝珠摇了摇头。
霍七又问:“那有樗蒲、双6、叶子戏上的字吗?”
宝珠知道她问的都是赌博游戏,又摇了摇头。
霍七郎朗声笑道:“那我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我。”
宝珠暗暗松了口气,心道有时候不识字反而安全省事。赶紧将册子揣进怀里,叫来一个奴婢,命她立刻带自己去找管家娘子萧荏和家主萧士廉单独交谈。
霍七郎叫道:“这两根铁棍不要了?”
宝珠心急如焚,道:“棍子才能敲死几个人,这本书能绝户灭门!”
说完跑向主人的房间。
霍七郎等人被留在庭院中,许抱真对她漠然视之,不屑地道:“你那副殷勤模样真叫人恶心,简直跟那些王公贵族们的鹰犬走狗没有区别。”
霍七郎被奚落一顿,却不以为然,道:“你还没见大师兄跑前跑后的模样呢,可比我殷勤多了。”
许抱真冷冷地道:“他早晚要死,才肆意妄为,你也一样自轻自贱吗?”
霍七郎耸了耸肩:“放长远看,我们所有人都早晚要死,死前尽情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不好吗?我就爱跟漂亮美人厮混,什么也不干,聊聊天也开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