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勤让方彩丽看管行李,他自己走出车站去买食品。方彩丽对云勤说:“你去外面吃了就行了,我还不饿呢。”
云勤怀疑她说:“都一整天了,你咋还不饿的呢?你别骗人了,我就是把钱用光了,也不会让你跟我饿肚子的。”
云勤去了很久才回来,也无非是给方彩丽买来了几个素食包子和淡味馒头。方彩丽接过馒头来吃了,把包子又递还给云勤让他吃。云勤推托说,他是在店里吃好才带过来的,吃不下去了。彩丽知道云勤肯定舍不得自己吃饭的,就对云勤说:“云勤,你即使吃过了,你现在也该当我的面把它给吃了,我这才能放心。你如果不吃它,我就不再理你的了。”
云勤于是就笑着说:“彩丽,你真是有点‘强人所难’的了。”
就接过一个把它吃了。方彩丽又递过来一个,他坚决不吃指着自己的肚子说:“你看,肚子胀起来了,我吃不下去了。还是先留着吧,明天也好吃的,又不会马上坏掉了的。”
方彩丽把包子包好放进袋子里去。现在他们离车站关门还有四个小时,也就是他们最多还可以在车站停留三个多小时就又要流落到街头上去了。那么,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是必须要在街头度过去的。好在车站外面广场上到处都是滞留的旅客,就算他们参与进来也是一样的,谁也不会因为两个人的到来而拥挤起来。
许云勤希望方彩丽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说他上半夜睡不着,由他来看管行李。方彩丽反对说:“你明天还要去找工作?你先去睡吧,否则,没有精神怎么行?”
许云勤于是也就不再与方彩丽争辩,就躺在候车厅椅子上睡觉去了。方彩丽看着许云勤疲惫的身体,许云勤一会儿就睡去了的情景,不免由此生出好多感慨来:云勤啊云勤,你确实是个好男人,我方彩丽能够拥有你,也不枉费我这一生的了。云勤呀,你一定要挺住,你现在可是我的唯一精神支柱,如果你倒下了,我方彩丽可也没法活下去了。
许云勤走了,留下方彩丽看管着一堆行李。她停留在车站广场的一棵大榕树底下,高大的树冠如同一把巨大的雨伞将毒辣辣的阳光遮挡在外面,形成一个灰黑色的大圆圈,在这个大圆圈里面,有许多旅客都拥挤在这个黑色的圆圈里面。这些熟识或者不熟识的人或彼此交谈或自个儿独自打盹。方彩丽因为昨晚上没有睡好,现在又要留意照管自己的行李,就不想同任何人说话,好在周围的人也没有刻意关注到她。
许云勤今天去了远离城市的郊区往北走,这里他这几天一直没有时间过去,现在其它方向都走过了,还没有找到合适一点的工作。他已经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找一份工作,哪怕最苦最累的活都行。北边的工地并不多,他也是坐公交车过来的,有些工地太偏僻,连公交也不通,他就自己走一段路找过去。他也是一个工地一个工地这样寻找过去,这样又累效率又低,但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不敢再打车租车,他口袋里的钱已经少得十分可怜了,他必须要精打细算才还能维持几天时间,否则,他如果不去计划,恐怕早已喝西北风去了。
许云勤三个工地一口气都走完了,还是没有找到工作,二个工地守工地的不让他进去,他无法找到工地负责人,一个工地虽混进去了人也找到了工地负责人,但人家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回绝了,看来今天又是白白地把时间浪费掉了。现在最担心的是,再找不到工作就只有打道回府去一法了。他自己倒无所谓,可方彩丽肯定心有不甘,方彩丽已经说过了,就是去讨饭也暂时不想回上尚胡村去。她都这样有意志停留在广州,自己堂堂一个汉子,却难道一点骨气都没有吗?许云勤真的五味杂陈,甜酸苦辣一时萦绕在心头,久久无法退却。他走上公交车时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售票员已经提醒了他好几次,他都还没有主动去买票。售票员只好走到他目前,不满地说:请你把票买一下,我都提醒你好几次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许云勤连忙去掏钱买票,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投射在他的身上去。许云勤浑身起痒来,好像后背上有无数的蚂蚁在里面啃噬表皮。他寻找车上最后面的位置坐下来,将头埋在双手之间,只有这样才能避开众人的眼光,自己才不显得尴尬。
中途还要转两趟车才能到达车站,他下车还要走一站路程的路去赶赴另外的一班公交车。他无精打采的样子早已引起一个中年男子的注意,他也跟着他下了车,但他并没有与他打招呼,也不赶他去,就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许云勤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人跟踪,只顾朝前走去。许云勤上了第二站公交车,那中年男子也跟着上了车,就坐在他后面。售票员走过来收费,许云勤把钱交了,后面的中年男子在口袋里翻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找出钱来付公交费。旁边就有人说起风凉话:看着人模狗样的,连公交车也想白坐。许云勤听了,就回过头问:兄弟,忘带钱了吧?中年男子显得有点尴尬地点点头。许云勤并没有多说,就掏钱替他支付了车票。中年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兄弟,谢谢啦!
云勤下车他也下车,云勤就问他:兄弟,你家在哪,还需要坐几趟公交车?中年男子笑了笑说:小兄弟,我们估计是同路的,你是不是现在等17路公交车?云勤点了下头,男子就又用求助的眼神看着他,两人几秒钟时间都没有说话。还是许云勤又开口了:兄弟,你只管上车吧,我会替你把车费付了的。中年男子谦意的点着头说:“小兄弟,我看你其实也没有多少钱,而且我们又陌不相识的,你为什么要帮助我呢?”
许云勤苦笑道:“都是出门人,谁没有遇到过困难,不瞒兄弟说,我在这里找了快一个星期的活了,还是没有找到,我们被旅社老板赶出来,现在就滞留在火车站广场上呢。”
中年男子听了,就显得很是不解:“你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帮助我呢?”
云勤笑着说:“正因为这样了,反正多一元二元钱又有什么用?只可惜我们马上就要与这个美丽的大都会城市说声道别了。”
中年男子平静地问他:“你还有同伴吗?”
许云勤点着头说:“我还有一个同伴,她是我的未婚妻。”
中年男子疑惑地说:“你们在此难道没有一个亲人朋友吗?”
许云勤摇着摇头说:“来时太仓促,这几天也没有遇见一个老乡什么的。”
中年男子就又问:“你准备在这里找个什么工作,或者说你自己能信任什么工作?”
许云勤不假思索说:“我学过半年多泥瓦工,我老婆什么手艺也没有学过。”
中年男子叹息道:“你们这也太鲁莽了吧,这样一点技术都没有就敢出来混日子?”
许云勤伤感道:“我们确实是盲目了点,但如果不是家里因为我们俩借了许多外债,我们一时肯定也不会出门来。”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同情地说:“我相信你一定也是被家庭所逼,既然你现在一时也找不到工作,我倒有个主意,不知道你会不会去试试看?”
许云勤暖心谢道:“你说吧,我现在还有什么好挑剔的了。”
中年男子于是就说:“那我就直说了吧,只要你不嫌弃,我倒可以给你介绍份工作,不过人是很辛苦的。”
许云勤见中年男子不像在开玩笑,就殷勤恳切地说:“好兄弟,我都到这个境况了,我还有资格嫌弃的?”
中年男子似乎很高兴:“这样我就放心了,只是这个工作也只是临时过渡的,不一定做得长,而且,目前只能解决你一个人问题,至于你爱人,我就无能为力的了。这样吧,你明天还是到你刚才上车的地方来,我在那里等你,带你过去,保险你有个着落工作。”
车来了,云勤让他先上,中年男子笑着说:“我临时决定不走了,他特意递给云勤一个纸袋说你别急着打开,等见到你女人再给它打开吧。”
中年男子准备离开,云勤拉了拉他衣角道:“兄弟,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贵姓大名呢?”
中年男子把他推上车笑着说:“明天你来了,我再告诉你不迟吧?你现在回去好好款待一下你爱人。”
云勤坐在车上,有点搞不懂这位仁兄的古怪行为:他是谁?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我的?为什么要送给我一个纸袋,又吩咐我要好好款待一下方彩丽是什么意思?我都告诉他,我现在的处境了,他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这样一想,他就犹犹豫豫想把纸袋打开,当他只打开一点点,就现里面好像是一叠纸钱。许云勤不敢相信似的擦了擦眼,天已经黑得看不见人了,他透过车窗外忽明忽暗的路灯,哪里还能看得见那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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