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皇帝!」陳若華扶著一旁的案桌站起身來,她嬌弱的身軀如同堅韌的胡楊,她的聲音如同帶著冷意的風在殿內迴響,「你在害怕,你怕這天底下的人不再效忠於你,你怕有朝一日站在大漢頂點的人不再是你。你骨子裡流淌著獨斷專橫的血,你那顆心塞滿了謀算猜忌。你不允許任何人凌駕你之上,你要把天下人都玩弄於鼓掌。我,可有說錯嗎?」
「你放肆!」劉徹厲聲斥責,臉上帶著被戳穿的怒意,「你不要以為有先帝的旨意,就能如此行事悖逆,不把朕放在眼裡。」
「放肆?我放肆的地方還少嗎?還是說你被我說重了心事所以才這般惱羞成怒?」陳若華絲毫不懼他的怒火,出言嘲諷。
她想,她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隨著劉徹剛剛一個個的回答,她的心已經死去。既然她和她的親人都沒有了未來,為什麼還要祈求他的憐憫,做那種卑躬屈膝之徒?
她陳阿嬌不願做那種謹小慎微仰人鼻息的女子,更不願做劉徹身邊的奴才!
陳若華走到香爐旁邊,打開了柜子上供奉的一個匣子,當著劉徹的面將裡頭的東西拿來出來。她冷冷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還記得你曾經對我的話嗎?」她伸手拔下自己頭上的鳳簪,將手上的那道不可廢后的旨意乾淨利落的劃成了兩半。
劉徹滿眼不可置信,甚至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他一時間沒從剛剛陳若華的動作中緩過神來,一時露出無措痛苦的模樣,「阿嬌,你竟恨我至此嗎?」
陳若華沒有回答,而是重重的將手上的東西擲在地上。
劉徹深吸一口氣,轉而又恢復了平日那不可違背的樣子,他眼眸中深沉一片,拂袖離去。
隨著劉徹的離開,陳若華的身軀也逐漸佝僂了下去,她雙手垂在身側,再也支撐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殿外,劉徹帶著冷意的聲音傳來,「皇后言行不端,即日起禁足椒房殿反省思過。」
不多時素練和素雁從外頭匆匆進來,驚慌的將她扶起。
陳若華捂著自己的胸口,如同溺水之人那般喘息著。她的那顆心既像是被春日裡的陽光照耀過,又仿佛剛剛遭受過冬日冰雪的洗禮。
良久,她才望著深沉的夜色嘶啞著聲音說道:「帶上太皇太后給我留下的那道令牌。我們,回家!」
陳若華和劉徹自此決裂
劉徹:皇后禁足宮中!
陳若華:離婚回家!
劉徹和陳若華會Be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一個想做實權皇后,一個想要沒有外戚干涉朝政的皇后啊,矛盾無可調和。。。。。。
第218章第218章
劉嫖不許下人給陳午收殮。因為她覺得陳午還活著。
明明剛剛他還在跟她說著話,明明說好了要去莊子上住幾天,他怎麼會這麼狠心離她而去呢?
她不願信。
陳午只不過是睡著了,睡一覺就會醒的。
劉嫖發了瘋一般的不許任何人靠近,她要把所有人趕的遠遠的,不要打擾陳午休息。
「母親,父親已經去世,讓他早些入土為安吧。」陳融匆匆從外頭趕快來,衣冠不整的跪在一側悲痛的勸道。
「你父親明明還好好地。」劉嫖故作鎮定的大聲說著,只是顫抖的身軀和止不住掉落的眼淚昭示著她在自欺欺人。
「母親,」陳融紅著眼眶跪著往前走了兩步一直到劉嫖的跟前,「您這個樣子如何叫父親安心呢?早些叫父親裝殮吧。」
劉嫖捂著心口,覺得裡頭好像空了一塊,漏著風,又疼又冷。
「我,」她望著陳午宛若沉睡的樣子泣不成聲,良久才斷斷續續的說道:「拿過來。我親自給他,給他換身衣裳。」
陳午的殮服是青色的,是那日他們在館陶縣相逢時,他身上所穿的顏色。陳午每次出遠門,都是劉嫖給他束袍子。但現在,她卻是最後一次給他穿衣了。
劉嫖淚眼婆娑的將衣服給他換上,輕聲說道:「我知道你累了,現在要休息了。往日我嫌棄玉枕頭冷硬不許你枕,現在許你了,好不好?」
眾人抬了棺材來,她親手取了青玉做的枕頭放在棺材裡。
可是真當下人們抬著陳午放進棺材裡時,劉嫖卻再次崩潰了。
她這輩子看見過許多人的靈堂,也曾經設想過自己死後的情形,但是她卻始終不曾想過有朝一日陳午會早她一步睡在棺材裡。
這些年,她已經送走了許多親人,父母、兄弟、姐妹,她經受了太多的離別,太多的悲傷,往日都是陳午在她身側陪著她,陪她渡過那些沉痛的日子。可是現在,他卻再不能陪著她了。
劉嫖深刻的認識到,往後,她只剩自己一個人了。
大堂內,陳午的靈堂已經設好。數百盞燭台將堂內照的如同白晝,更襯的白綾醒目異常。
劉嫖換上了喪服,枯枯的跪坐在棺材一旁。因為哭的太多太重,她現在心緒十分昏沉。
「公主您節哀。」門外走進來一隊人,為的正是御前伺候的余文,他一副悲傷的樣子說道:「陛下得知了堂邑侯的死訊悲傷不已,特賜一件金縷玉衣為侯爺做陪葬。」
劉嫖並沒有起身,而是干啞著聲音說道:「皇恩浩蕩。」
余文不敢應答,更不敢在此久呆,他指揮著小太監將裝著金縷玉衣的幾個匣子放下後便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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