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拉着沈姨娘进屋。
一眼看到摆在屋中央的火盆,那火盆先前生了火用来烧玉君的盒子,火灭了后放在院子里没拿进来,被盖了厚厚一层雪,端进屋化了一地的水。
屋里窄,又湿冷。
林文远坐在里面,面色铁青的盯着沈姨娘。
沈姨娘心虚的别过眼,看到里屋一抹娇弱的身影半依在软塌上,身后的窗子敞着,外头有一棵香樟树,树叶被风雪吹落,打着旋从窗户外钻进来,落在那身影单薄的肩上。
此景看过去,像一副浑然天成的画作。
沈姨娘看得愣眼,等到林文远不怒自威的声音将她拉回来:“到底怎么回事?这屋里的符咒是谁贴的?东西是谁烧的?”
沈姨娘抽回目光,下意识往许氏身后躲。
许氏倒也镇定:“老爷向来不管内院的事,今日怎么问起来了。”
“先答我的话。”
“丽华。”
许氏喊了一声沈姨娘。
沈姨娘从许氏身后走出来,接过许氏的眼神,便知道躲不过了,索性厚着脸皮扯起话来:“姐夫,祈福出了这么大的事,外面又传出很多闲言碎语,扰得大家心里都不舒服,我自作主张,请了个懂风水的师傅来府里看看,那风水师一眼
就往扶风阁来,说玉君姑娘这里触了霉头,压了运势,就……”
“就把符贴得满屋子都是,就烧了人家的东西?”
“姐夫,一个破盒子而已,为了咱们府里的大运,烧了便烧了,大不了,我再给玉君姑娘买个新盒子,样式也更新的,让她……”
“砰!”
林文远腾地起身,踢翻了那个火盆,“你知道那盒子里装着什么吗?”
许氏和沈姨娘被吓得厉害。
沈姨娘骇然,没想到姐夫这么动怒,瑟瑟道:“女孩子家家的,不……不就装些饰什么的吗?”
“无知妇人,那里面装着老爷子的医术手札!”
“啊?”
沈姨娘不敢置信。
“什么?”
许氏徒然睁大眼,一股懊恼涌上心头。
林家的人都知道,林老太爷行医一辈子,将毕生所学都记在了一本手札里,里面的医载可谓一字千金。
更有传言得此手札,可医冠天下。
只是那传言传得再厉害,直到老爷子去世,也没人见过那本手札。
不想竟在玉君手里。
话及此处,里屋那抹人影动了。
守在屋外的云柳见状赶紧进屋扶人。
玉君似是得了什么重病,一副随时要倒的样子,全靠撑着云柳才勉强
从软榻上站起来,肩上那片樟树叶也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滑到地上。
待她从里屋出来,许氏和沈姨娘才觉她竟满眼通红,眼眶里噙着盈盈泪水,风一吹那眼泪就跟珍珠似的往下掉。
她哭得很厉害。
看到被埋在雪下的火盆时就开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