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是士兵,但也并不比普通百姓更接近权力的中心一点点。
甚至每每政权更迭,他们是当其冲的牺牲者。
也许到死他们都不知自己为谁而死。
“北胡人只是一个说法,他们很多也有自己的名字。”
徐不让用胡语说了几个词,“翻译过来也无非是,‘善于打猎’、‘会做手工艺’,还有名字怪的,‘马嚼子’、‘酒麹’……叫什么的都有。”
安静的人群出轻微的笑声。
“刚才燕放说的也没错,他们世代放牧,逐水草丰沛之地而居,草原很大,就算一年到头都在挪地方,也可能走不完。”
“那他们为什么要来打咱们啊?”
一个年轻人问道。
旁边年长些的人捅了他一拐子,压低声音训斥道:”
别打断校尉说话。”
“你们都是南方人吗?有没有北方的来猜猜为什么?”
徐不让挥挥手,制止了年长男人举起的拳头。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询问着祖籍来处,有只手颤巍巍的竖起来:“我家祖上是幽州的,是,是因为冬天太冷了吗?”
“南方不冷吗,去年益州都下雪了呢。”
有人反驳道。
“旧京也年年下雪呢。”
“那可差远了,我听人说幽州下雪大得,一宿之间天地都能下白了。”
“下白了好啊,冻死害虫,来年必是个丰年。”
讨论半天没个结果,一群人又看向两人。
“对咱们来说,大雪兆丰年,可前面也说了,胡人居无定所,逐水草而居。”
天穹漏掉一样的大雪,能下上几个月,把绿草埋没,水源冻结,连本来松软的泥土,也冻得连挖个小坑都做不到。
帐篷被厚厚的积雪压垮,牛羊都被冻死,漫长的冬天让很多人甚至等不到来年开春。
“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们知道,他们也不是一时意气,想南下就南下了,说不准哪天自己就回去了,对彼此来说,都是事关生死存亡。”
“你们很多来自南方,徐州,豫州,荆、扬、交,也许会觉得战线还远,北有天险所拦,打不了就退回来,我们有江南鱼米之乡,休息两年卷土重来未可知。”
双胞胎你一句我一句,语言温和却分量十足。
“崤山和函谷关不是天险么?一步退守,半壁尽失!”
“现在唯有黄河,可过了黄河,江南一马平川,再无险可守,无势可踞。胡人的马蹄会塌烂你家的稻田,马刀可不分老人、女人、孩子,他们会把一切看到的砍成肉泥!”
“不要觉得自己是后备的,不急着上战场。我徐家,从不带无功之师。”
“明日卯时正,我希望在校场上见到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