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彻眯着眼看他失神将自己手指剪除出一道口,“这话不该朕提醒你,事虽由你而起,可停下来却由不得你,若你半途而废,不但回不到过去,对以后的事也会失去把控。”
“你们都那么冷静,倒显得我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苏沁垂下手笑道。
高彻看他愿意开口,笑着打趣道:“党争以外的事朕还是决定得的,好不容易来这一趟,表哥不如畅所欲言,说不定朕善心大,答应你的条件呢?”
回正路时,有苏沁在前面带着,一样的山势,居然就好走多了。
“你干嘛非要来这种棵树呢?”
高彻还是觉得不吐不快。
这地方不说深山老林,也是道路崎岖,不上不下的山腰上,什么都没有,高彻都很疑惑他是怎么找到种那棵树的地方的。
苏沁背着琴,提着小锄头、剪刀等工具,每一步都叮叮当当的,可看着他的背影,却格外萧瑟。
“思人。”
他这表哥,从年少时起就这么一副落落寡合的模样,奈何长得丰神俊朗,文采学识也斐然,居然在朝中民间声望都不错,尤其一堆小姑娘,每他一出现,便叽叽喳喳如同那枝头的雀儿,闹个不停。
虽然看着年少老成,可苏沁也只才二十一岁,除了他的亡母,还不到追思故人的年纪,而淮阳公主葬在王陵中,要祭拜也是朝北才对。
高彻还在想着刚才看见的一切,一拂草叶,两人便回到正道上,山道蜿蜒,却不是他离开那处,往上远远可见道观牌坊,正有人从上而下,看到高彻的脸,那人震惊地快步走来,跪在高彻脚边。
“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何以孤身来此!”
高彻想了想,这人虽然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是谁,还是苏沁把他扶起:“薛大人,陛下此番微服出访,不必如此大礼。”
听这人姓薛,高彻才算想起来。
“薛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他也笑着把老人扶起来。
前中书令薛催,没想到他在这。
高彻瞥了苏沁一眼,很难不认为这是他布置的,但看薛催的神情,应该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再说,若他连薛催都能请动,倒也不用编排如此一场大戏让王后与宁王互斗。
“草民在此祭祀草民亡故的妻与妹,没想到陛下驾临此处,未曾远迎,还望陛下勿怪。”
薛催陪着他们往下走,当年权倾一时的中书令,现在竟只是一副稀松老者的模样,他穿着一身青色布衣,花白的只用布条束就,放在人群中也难以辩出。
“如此,倒是朕打扰您了。”
走了大概半炷香时间,看到前面守着的人马,薛催便不做停留,告退离开。
下面的人看到高彻从山上下来,也是心惊,刚才就这么让他一个人去,出点三长两短所有人都得陪葬。于是一股脑围了上去。
只叶安平接过苏沁的琴和工具,躬身跟在他身后。
“朕说了没事!”
高彻挣脱出来,快步走在前头上了马车。
来时还没看到苏沁的马车,现在却不知从哪赶了出来,一个年轻的侍卫坐在车夫位置上,满脸忧心的望着苏沁。
“走吧,朕出来一趟也不容易。”
高彻撩开帘子说道。
“去柳下营。”
苏沁也上了马车,吩咐童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