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抬下巴,指着路口示意金拾:“带路。”
前线什么样无所谓,作为新都,南安繁华依旧。
因为不设宵禁,入了夜还有专门的夜市,看起来丝毫不输白天。
月河横着穿过南安,且说那水上画舫游船往来不息,花灯映着水面,烟水之间,平添一丝迷离。
悠悠有丝竹管弦之乐,郎朗有吟诗颂唱之声,交杂在一起,却让徐不让想起这段时间听到的那些琴曲。
当日总觉得太哀苦,现在想来,却是和抚琴人一样的清冷。
她皱眉,好端端的想起那个人。
徐当仁牵着她,也是好久没热闹过了,乱七八糟买了一堆东西丢给金拾抱着,徐不让回过神来时,空着的那只手上被塞了乱七八糟一把吃的。
“你还没吃够啊。”
她衔了一颗麻花,把剩下的也扔给金拾拿着。
“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要甩开肚皮吃,多的带去给兄弟们。”
三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边走边逛,两旁的灯火渐渐暗淡稀疏,摊子也少了起来。
“我也不大熟悉,采买的袁叔说我太没用,不太带我上街。”
金拾尴尬的摸着脑袋,第一次自己单独给主子干点事居然就把他们带岔路了。
走着走着,人烟愈稀少。
“能找得回去就行。”
徐当仁看着街边,这里已经不是商业街,灯火暗淡,匆匆还有几个行人。
忽然从左边的暗处冲出一个瘦小的人影,没跑出两步就被后面追上来的人按在地上!
“不!不会的!爹爹不会卖了我的,他昨天还说要给我做新衣服!”
一个凄厉的女声哭喊道,从声音听,还是个孩子。
“啧。”
徐当仁把徐不让紧紧牵住。
“嘿嘿,小姑娘,跟着哥哥们走,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新衣服那是每天挑着穿。”
压在她身上的一个莽汉邪笑着说。
“干什么吃的,一个小丫头片子都看不住。”
从后面又追来一中年妇人,穿得珠光宝气,那脸上却不是正经人家应该有的刻薄与贪婪。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认识他们!”
小姑娘在地上徒劳地扭动,她望着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仔细看周围,也有不少大人带着孩子,那些瘦得宛如树枝拼成的孩子头上插着草标,目光无神不知看向何方。
小姑娘的叫声倒是吸引到几个人的关注,但他们也只是瞟了一眼就漠然回头,插着草标的孩子盯着远方的灯火,并不关心自己的未来是不是会像这个女孩一样。
男人抽下腰带,把她手脚捆了个结实,拎小鸡一样把小姑娘拎起来。
“少爷、小姐,我们走吧,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金拾在旁边看得汗如雨下,小心挡在徐当仁和徐不让面前,隔开他们的目光。
如果让别人知道他把这两个小祖宗带到这种地方,不用夏霖,刘妈都能扒他一层皮。
“我大尧,什么时候允许买卖人口了。”
徐不让的声音清亮透彻,别说被两个人挡着,就是被二十个人挡着,也能听出她声音里的愤怒。
徐当仁虽然看不惯,但带着妹妹不想惹事,既然她本人站了出来,也就无所顾忌。
“去,把巡街的叫来。”
他挥挥手把金拾打去。
金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慌张地站在原地捧着一堆东西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