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凯复拉开车门,把他推了上去。
车还都套着塑料膜,余远洲转着摸了一圈儿,美滋滋地乐呵。然而车刚拐上主路,他的笑就冻嘴上了。
主路上一溜大红的充气彩虹门。打头的是个双龙戏珠,挂着横幅:丁凯复(付金枭)爱余远洲一辈子。
在看到自己名字的瞬间,余远洲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更可怕,还不是一个。
一个接一个,密集到没看完这个,下个就扑过来了。
“唯一的能力,就是爱你。”
“你什么血型。我的理想型。”
“爱像场重感冒。你瞅我一眼,我一宿烧。”
“你太美丽,我太着迷。”
“二踢脚都没我想你那么想。”
“你是候鸟梦里的绿洲。”
“别人的心在左边,我的心在你那边。”
“有你,风花雪月。没你,月像脓,风像屁。”
······
余远洲不想打击丁凯复。可看了七八分钟,还没看到头。终于是没忍住,扭头问他:“总共多少个?”
“妖三妖四(1314)。”
“…你哪儿来这么多屁嗑儿?”
“攒了三年多。”
丁凯复笑了下,“一天一句儿。想着如果这辈子咱俩成不了,我死那天带走,也算个念想。”
余远洲沉默片刻,对司机道:“师傅,慢点开。”
———
金鹿酒店总共有八个宴会厅,过一千平的俩,九百平的1个,八百平的1个,五百平的俩。
酒店入口竖了指示牌,贴着各个宴会厅的承办人。但今天,所有的指示牌上都贴着同一对名字。
一千来平米的大厅,层高十米。巨大的花型吊顶,填充着香槟色花海,错落着水晶灯。镂空的灯坠,雪花形,雨滴形,投影在地上,似月夜里波光粼粼的湖。香槟色和梦幻金相配,像欧式宫廷的童话世界。
上万只花堆积的背景墙,25米的水晶T台,尽头是高高的白木门。一束圆形的光打在木门上,耳畔奏起了庄重浪漫的「songof1ife」。
门缓缓向两侧打开,烟雾里迈出一个修长的人影。穿着青果领礼服,风琴褶衬衫。遍体通白,如天使般纯洁庄严的白。
他捧着一小束白玫瑰,缓缓向丁凯复走来。挂着温柔的微笑,每一步都优雅坚定。金丝眼镜反射的光,像丘比特手里的鎏金箭簇。马甲坠着金色的怀表链,在摇摇的光影中,一闪一晃。
丁凯复远远地站着,看着,怔着,嘴唇儿哆嗦着,喉结上下滚着。
他迈开腿,要往余远洲那里去。T台下的礼仪一把抓住他的脚踝:“别着急!”
就在俩人还有六七步远的时候,余远洲忽然扔了花束,一个三步起跳,扑到丁凯复怀里。
丁凯复张开双臂,把他接了个稳当,抱着悠了好几个圈儿。
白色灯光扑在两人身上,像一场绵密温柔的雪。
雪是大浪漫,人是小世间。心上那些划了又划的黑疤,雪一下,就抹平了,盖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