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是昨晚城门关闭前进入长安的,由于宵禁临近,他只好在东市找一个客栈先住一晚。
不过这一晚的住宿钱,也耗光了薛仁贵仅剩的盘缠。如果明日再不去投靠许森,恐怕就要把祖传的宝剑卖掉了。
所以,薛仁贵一大早起床,就把房间退掉,向掌柜询问万年县衙的位置。
掌柜告诉薛仁贵,万年县衙位于宣阳坊的东南隅。而宣阳坊和东市仅一街之隔,从东市的西门出去,就能看到宣阳坊的东门了。
薛仁贵大喜,又愁不知将要见到的许森是什么样的人,于是问道:“老掌柜,不知您可听说过万年县有一个叫做许森的县尉?”
掌柜脸上立刻露出崇敬的表情,说道:“当然知道。现在京师有一个时谚,叫‘宁会阎罗王,不见萧二郎;宁食三斗芒,不逢许三郎。’其中许三郎指的就是许少府。”
“啊?”
薛仁贵听完大惊失色,愁苦道:“那个许少府莫非是为官不仁,欺压百姓的恶吏?”
心里更是百转千回,能被编排成时谚,只能说这个许森恶贯满盈,罄竹难书了。
如此卑劣之人,他薛礼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为五斗米折腰,而助纣为虐。
如今盘缠用尽,为今之计只能把宝剑卖了,凑一点盘缠回龙门老家了。
掌柜听到薛仁贵说许森坏话,登时拍案道:“客官莫要胡说,若非看你是外乡人,老夫非把你打出去不可。许少府可是大大的好官,这個时谚分明是长安城里的纨绔子弟害怕许少府编排的。”
然后又绘声绘色地向薛仁贵描述了上元节那天许森在东市抓尉迟宝琳的情景。
自从许森接管法曹之后,可谓“京师敛迹,无敢犯者”
,客栈掌柜这种在东市做生意的平头百姓感受最深。故而,万年百姓对许森都是由衷感激。
薛仁贵才知道把许森想错了,转悲为喜,祖传宝剑可以不用卖掉了。能在百姓如此爱戴的官员麾下效力,也不枉他薛礼一身本领了。
“原来是这样!”
薛仁贵赔罪道:“老掌柜莫怪,其实晚生算是许少府的远房表兄,这次来京师就是去投奔许少府的。因不知许少府秉性,有些担心,故而才向老掌柜打听。”
因为许鸿和许薛氏是姑表兄妹结婚,薛仁贵是许鸿的小舅子,也是许鸿的表弟。所以从许森嫡母那边算,薛仁贵也姑且可以称得上是许森的表兄。
“啊?客官是许少府的表兄?”
客栈掌柜连忙从抽屉里拿出之前收下的房钱,推到薛仁贵面前,说道:“客官怎么不早说,许少府的表兄在小可的客栈住一晚,那是蓬荜生辉,若收客官的房钱,岂不是打小可的脸?”
薛仁贵虽然缺钱,但肯定不会收回房钱,作揖道:“老掌柜万万不可,晚生若收下这个钱,何尝不是陷许少府于不义。”
然后向老掌柜告辞,意气风地走出客栈。
薛仁贵走出东市西门,横穿一条街,就到了宣阳坊东门,进门后向坊丁打听清楚前往万年县衙的道路,礼貌地和坊丁告辞。此时薛仁贵尚不知道,这个坊丁将在他走后不久就横死了。
忽然,薛仁贵听到身后有急促的马蹄声,本能感到危险的他立马避开,只见一人骑马拖槊与其擦肩而过。
薛仁贵不禁皱眉,此人好生可恶,若非他及时躲避,恐怕已经被马撞飞出去了。
紧接着,他感觉有一股血腥味。鼻子嗅了嗅后,蹲下低头查看,青石板路上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迹。
薛仁贵立马抬头,这血迹是那骑马之人留下的,薛仁贵马上追了上去。
万年县衙就在坊东门边上,薛仁贵奔跑百步,亲眼看到尉迟敬德刺死皂隶,踏马闯进县衙。
此凶徒手持马槊,薛仁贵顿时想起客栈掌柜讲述过上元节那天东市生的事情,而尉迟敬德,正是号称天下第一马槊高手。
想必这是尉迟敬德来万年县衙报仇了,薛仁贵大急,他是来投奔许森的,要是许森死在尉迟敬德手里,那他怎么办。于是立刻跟着跑了进去。
进了县衙后,薛仁贵又看到好几个被杀的万年官吏,心里更为焦急,现有人还活着,连忙问道:“我是许森表兄,快告诉我许森在哪里?我要去帮忙阻拦贼人。”
那人受伤颇重,用手指了指法曹公廨的方向。
等薛仁贵来到法曹公廨,看到许森的剑兵勇士正在围攻尉迟敬德。
虽然已经被尉迟敬德刺死几个,但在悍不畏死的加持下,还是死死拖住了尉迟敬德。
薛仁贵看了几眼,暗道不可小觑天下人啊。几个普普通通的县衙胥吏,竟然都是剑术高手。这就是京师的实力吗?果然卧虎藏龙。
尉迟敬德更是越打越心惊,什么时候县衙的吏员这么厉害了。
但尉迟敬德还是技高一筹,转眼又有一人被尉迟敬德刺死,一人死于马踏。
薛仁贵急道:“你们别只顾马槊,要先砍马腿,只要把贼人从马上弄下来,就好对付了!”
然后马上从行囊里拿出祖传宝剑,一边自报家门是许森表兄,一边挺剑参与围攻尉迟敬德。
剑兵勇士也知道要先砍马腿,但尉迟敬德既然号称天下第一马槊高手,哪里有那么容易让别人砍了马腿。
不过薛仁贵下场后就不一样了。虽然薛仁贵的方天画戟更为厉害,但一通百通,其剑术造诣也已登堂入室,一袭白衣的薛仁贵如精灵般在尉迟敬德周围游走。
尉迟敬德毕竟已经五十多岁了,刚刚又被剑兵勇士消耗了不少气力,多了一个神出鬼没的薛仁贵之后,顿时变得捉襟见肘,开始顾此失彼,疲于奔命。
缠斗中,薛仁贵敏锐地现尉迟敬德一个破绽,配合他那把吹可断的宝剑,寒光一闪,尉迟敬德坐骑的两只前蹄齐根而断。
马失前蹄,尉迟敬德机敏地在马翻之前借力翻滚下来。
薛仁贵得势不饶人,趁尉迟敬德立足不稳,欺压上去,剑如白蛇吐信,招招直取要害。
没有坐骑依仗,马槊的威力已经减了一半,而从马上翻滚下来后,尉迟敬德更是失了先手,只能狼狈防御。
面对薛仁贵这种级别的高手,这样的尉迟敬德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很快,尉迟敬德先是左腕被薛仁贵挑中,然后右肩又被刺中一剑。最后薛仁贵一招哪吒探海,弓步下刺,一剑洞穿尉迟敬德的大腿。
长江后浪推前浪,传奇是时候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