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哥!好久不見!」
喻斐聞聲轉頭,看見同公司的管朔像只金毛似的撒丫子跑向自己,仿佛還能看見他搖得起勁的尾巴。
他臉上的笑容過於燦爛,讓喻斐都恍惚了一瞬——
他們倆的確沒有過業務上的重合和合作,只是點頭之交的普通同事沒錯吧?
目前最親近的行為也不過只是在練習生時期上同一節舞蹈課時聊過幾句而已,何況單人出道之後他們幾乎沒有再碰過面……
這孩子這麼自來熟的嗎?
「喻哥你也來了啊!你今天才開始排練嗎?」
虛歲十七的管朔笑得朝氣蓬勃,毫不見外地在喻斐旁邊坐下。
對面的展述表情肉眼可見地變得不友好起來。
他默默盯著這個不之客,舌尖抵了抵腮幫,撂了筷子。
喻斐被管朔的自來熟唬得頓了頓:「嗯……對。」
「你有幾個節目啊?我在盛總的威逼利誘之下被迫準備了三個,三個啊!我五天前就趕過來訓練了……」管朔情緒變得比翻書還快,提到工作臉就哭喪起來。
「……哦,我就一個,」喻斐慢半拍地跟上他的語,沖對面揚了揚下巴示意,「跟展哥的合作舞台。」
管朔順著他的動作看過去,只見展述雙手抱胸,後腰施施然靠著椅背,半耷著眼皮瞧著他們。
四目相對時,他皮笑肉不笑地彎了彎嘴角,抬起手輕輕晃了晃。
「嗨。」
管朔發誓,這短短五秒鐘的時間裡,他被一股濃厚的敵意襲擊了!
他硬著頭皮乾笑幾聲,本能地轉身坐正:「展哥好。」
「原來看得見我啊,」展述雖笑著,眼底卻相當平靜,「不瞞你說,我從小就盼望著哪天能擁有能力,還以為剛才突然就學會隱身了呢。」
這玩笑話里完全沒有玩笑的意思,喻斐沒有見過展述如此夾槍帶棒的樣子,聽得有些愣神,管朔更是當場流下兩滴冷汗。
食堂這一角安靜了片刻,管朔更加尷尬地大笑了兩聲:「哈哈哈,展哥這冷笑話真有水平啊哈哈哈哈……」
乾巴巴地打了會兒哈哈,他斜眼一看,喻斐看自己的眼神里寫滿了「你沒事吧」,展述的表情和他差不多,只是還多了一絲有如實質的嫌棄。
「……」管朔一秒收回笑容,老老實實道,「不好意思啊展哥,你氣場太強了,我這不尋思著跟你不太熟嘛,怕貿然搭話被你誤會。」
「你這樣貌似更容易讓人誤會你在排擠我。」
「我真沒有!」
管朔急得臉都紅了,發覺理論不清之後乾脆放棄解釋:「好吧,下次我一定會好好跟你打招呼的!」
展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多大點事,咱倆這也算認識了,以後互相幫襯著點兒啊。」
這話抬舉得管朔當即站起來連連擺手,嘴皮子都不利索了:「不不不不……展哥您太客氣了……」
展述沒接話,挪開眼看向喻斐,整個人的氣質瞬間變了,眼神柔和,聲音平靜:「還吃嗎?」
這會兒就算沒吃飽也沒心思繼續吃了,喻斐端著餐盤起身:「不吃了。」
展述料到一般點點頭,同他一道轉身離開,走之前還不忘特意跟管朔道了聲再見。
時間還早,他們倆昨天趕飛機沒休息好,便商量著先睡個午覺。
維盛分部的臨時休息室比總部少,空間也更小一些,正趕上藝人6續過來排練的高峰期,空餘房間告急,他們來回找了兩趟又敲門和同事們協商,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個帶沙發的空房。
本就只是打算囫圇打一盹,喻斐提出各躺一半床,展述卻說自己沒有午睡的習慣,執意讓他先休息,往沙發上坐下就掏出了手機。
喻斐無法,只能先爬上了床。他對睡眠環境要求不高,午睡更是不挑剔,連被子也沒蓋,就這樣合衣側躺在了床的邊緣。
維盛在員工待遇方面一向出手闊綽,休息室安了隔音棉,關上門後安靜得和練習室有得一拼。
明明該是很適合入眠的環境,閉上眼睛後喻斐腦海里卻莫名浮現出上午練舞的畫面和老師反覆強調的重點。
被握住的手,靠近時傳來的溫度,掩蓋在音樂中的呼吸和老師的碎碎念交纏在一起,讓他愈發精神。
除視覺之外的其他感官在這種情況下被放大了無數倍,他腦子裡想著事,耳朵也能靈敏地捕捉到展述打字時指甲蓋偶爾觸到屏幕的微弱聲響。
就這麼安靜了良久,喻斐終於感受到睏倦時,忽然有人輕敲休息室的門,只敲了兩下便停下了。
一道窸窣聲響起,喻斐聽見展述站起身,放輕步子去開了門。
「就這倆,還有什麼要拿的嗎?」一個壓低了的既陌生又熟悉的男聲飄進來。
展述同樣低聲道:「不用了,你回去吧,麻煩你跑一趟了。」
「客氣什麼,這不是我的工作嗎。那行,我先走了,你有事隨時叫我。」
簡短交談過後,門很快重關上,展述又輕手輕腳地窩回了沙發里。
喻斐豎起耳朵聽了會兒,覺得應該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便放鬆下來打算醞釀睡意。
剛鬆懈沒多久,一道微弱的拉鏈「刺啦」聲響了片刻,接著又是一陣刻意放輕後的輕微窸窣聲。
光是聽著就覺得展述小心翼翼得有些彆扭,喻斐想了想,乾脆翻了個身坐了起來。